心中,好笑……
聽王子騰之言后,賈琮還未答,賈政卻也已經想起王子騰所言何人,皺起眉頭道:“可是大同孫家子名紹祖者?”許是為了洗脫自己待客不力之罪,鮮少背后評人長短的賈政此刻連連搖頭道:“雖是世交,當年不過是彼祖希慕榮寧之勢,有不能了斷之事才拜在門下的,并非詩禮名族之裔。其祖輩便心術不正,此子更面生諂像,巧言媚辭,實在上不得大雅之堂。”
王子騰聞言好笑,道:“姊丈,孫紹祖乃武夫也,哪里懂得雅意?不是每個人都當得起儒將二字的。你不在軍中,不知軍中情形。縱然虎狼之師,每戰必勝之豪杰,其口中卻常掛著屎屁尿之流,言行談吐腌臜齷齪,面對上官諂媚溜須。也正因如此,武夫多被文臣鄙夷。然卻不知人無完人,在軍中,只要不怕死,敢打敢拼,其余之事,皆作等閑。”
此言賈政實不能茍同,還想說什么,賈琮卻笑著用目光勸住了,他道:“既然那孫紹祖如今已投在舅舅門下,那往后就專心在舅舅門下做事便好。雖大丈夫行事不拘小節,但大義終究還是要守住的,不可侍二主而行。我家老爺不喜他,他就不要再等我家門了。左右跟隨舅舅做事,一樣是他的福氣。”
王子騰聞言一滯,再看看賈政一臉老懷甚慰的神色,終于明白為何如今賈政夫婦越來越不靈光,王家對他們的影響越來越有限了。
好一個冠軍侯啊!
這齊家的本領,端的了得!
可若如此……
那孫紹祖所求之事,豈非難以辦成?
如今正籠絡重用他時,且此人又頗為懂禮,只數日就往家里送了不下五千兩銀子的重禮,還道事成之后必傾家報答……
如此兩便之事,若就此舍棄,實在可惜了。
一旁,賈琮見王子騰面色變幻不定,面色猶疑踟躕,似不知該如何言,嘴角彎起一抹漠然冷笑。
前世這幾家人,死的果然一點不冤。
……
榮慶堂。
王子騰夫人李氏滿面堆笑道:“真真不是我受了人家的禮,才來說好話。我們老爺太太知道,從來不輕易夸人。卻把那家哥兒夸的了不得,祖上還是你家門生呢,說是相貌魁梧,體格強壯,頗有勇武之力,是個當將軍的好苗子!”
賈母奇道:“這一家我倒沒怎么聽說過,果真是世交?”
李氏賠笑道:“孫家原是大同人氏,如今只一人在京,兵部候缺兒。他還沒娶親,因而沒內眷來給老太太請安。不過他倒是上門了好多回,只你家哥兒實在難見,遞了幾百回門貼,也沒見著人。老爺素以文事為重,因而不得喜歡。但我家老爺說了,如今宮里陛下正重用開國一脈的軍官功臣之后,這孫家子這回可趕上好時候了。以他的能為,往后建功立業,封個爵位也未必不能。這不,今兒巴巴的來府上,只為這孫家子說項來了。”
賈母隱隱皺眉道:“老爺素重文墨,不通武事,不待見那人情有可原,這琮哥兒如今便是武勛,怎人家遞了幾百回拜帖了也不見人一面,何況還是先祖門生后裔?”
王夫人微笑道:“許是琮哥兒太忙之故。”
賈母聞言沒再言語,又問李氏:“這孫家的哥兒叫什么,多大年紀了?”
賈母對于外面的事不精道,但對婦人人心,卻頗為了然。
她知道,李氏若只為將那孫家子介紹給賈家,根本不必說這樣一籮筐的好話。
李氏現在同個媒婆一樣,將那孫家子夸成了花兒,若說沒有別的緣故,必是不能的。
果不其然,李氏見賈母“上鉤”了,愈發笑的燦爛,道:“叫孫紹祖!今年才二十來許,不到三十,還未有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