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
她與王夫人對視一眼后,道:“我倒不記得,賈家當年有這樣一門門生。不過這些事我現在也不理會了,都是家里那孽障在管。左右是他賈家的事,我年紀大了,管不了,也管不動咯。”
軟榻邊,鴛鴦一邊給賈母用軟錘捶腿,一邊抿嘴偷笑。
笑李氏天真,她那點花花心腸,連她這個奴婢都瞞不過,還想哄賈母?
那叫孫紹祖的必給王家送了不少金銀,不然李氏憑何這般賣力夸贊。
想來她不會就此收手。
果不其然,就聽李氏“哎喲喲”直叫喚,一雙涂抹了不知多少胭脂的薄唇,顯得刻薄讓人厭惡。
雖然王熙鳳也常如此,但王熙鳳的唇瓣飽滿豐潤,看起來有福澤,不似李氏這般。
李氏拍手道:“若是外面的大事,自然由前面的爺們兒做主。可內宅之事,若琮哥兒也要插手,那就忒不像了。到哪兒也沒這個道理不是?老太太,不瞞您說,今兒我隨我家老爺來,他自然是同琮哥兒和你家老爺談大事,我呢,則來同老太太、太太談內宅之事。今兒啊,我是來當媒婆報喜來了。”
賈母面帶微笑,問道:“何喜之有?”
李氏笑道:“可不就是那孫紹祖么?那孫紹祖年紀輕輕,就做得了武官。這且不提,那孫家在大同,也是一等一的豪富,家資饒富。他一直忙于武備,有大志向,故而一直未娶親。也不知聽誰家的誥命說過,府上二小姐賢良淑德,溫柔可親,是一等一的當世好女子,因此動了求娶之心。人家也不理會什么嫡的庶的,想著貴府上出來的小姐,縱然是庶出,也比旁家嫡出還要好百倍千倍。進門兒就當正室太太,掌著一家子的錢糧富貴。他在外面以弓馬搏前程,家里一應事俱交給姑娘掌管,概不理會。且他家在京中只他一人,上面也沒公婆在近前,不必立規矩……”
“好了。”
王夫人一張臉簡直臊的發燙,好些事,做的說不得,心里盼著可以,可落到嘴上,那就惡心死人!
聽李氏的意思,好似家中沒有公婆在是多大的喜事一般。
是,是喜事,媳婦進門不用站規矩,可以說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可是這話讓當婆婆的怎樣想?媳婦盼著死公婆?
她就是當婆婆的,聽著便十分不受用,更何況賈母?
果然,就見賈母一張老臉寡淡的厲害。
李氏反應過來后,一張臉也登時漲的通紅,強賠著笑臉道:“老太太勿怪我失禮,也是在至親面前,我心疼二姑娘,才口無遮攔,說出那樣挨雷劈的話。原不是那個意思……我們這些做爹娘的,養個女兒和養寶一樣,平日里風吹一點雨淋一點都心疼的不得了。可要出閣以后,就再做不得主了,我家姐兒也漸漸大了,每想起她以后的日子,我這心啊,就和剪子絞的一樣。”
見李氏悲戚的落淚,賈母嘆息一聲,道:“雖如此,也不該……”到底是親戚,賈母點了下,就沒再多說什么。
她看向王夫人,道:“照親家太太的話來看,那孫紹祖也算是個好的?”
王夫人呵呵笑了笑,道:“再看看老爺和琮哥兒怎說罷,二姑娘大了,上頭卻沒了老子娘,連長兄也沒了,只琮哥兒這個兄弟在,繞不開他去。”
賈母聞言,登時想起上回賈琮罵史家那句“虎女焉能嫁豬犬之子”的惡毒之言,心頭涌起一抹怒氣,恨聲道:“我看那孽障這回還要罵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