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冥婚,其實才最大程度地集結了最純正的惡意,而所有的惡意,最終都會被這座大陣所吸收。”龍棄繼續說道。
而方定北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驚呼出聲:“你是說這座大陣本就是吸取惡意來維持改動山河的功能的?”
“嗯,如你所說,我想這座大陣便是一名邪道所修,那些善意不過是引子而已,畢竟即使它吸收惡意,但卻終究會有崩潰的一天,所以它需要一點點善意作為調和。”龍棄垂著雙目,道。
方定北沉吟半晌,目光投向了自己近趨崩壞的身體,眼中竟是閃出了幾抹淚花,“枉我方定北走南闖北,卻沒參悟到這一點…”
“沒錯,正如無限的惡意會壓倒這座大陣,你所吸收的純正善意化作的靈力,亦會壓垮你。”龍棄見對方已然是悟出了些許道理,也是收回了目光。
“趕快離開吧,你吸收了這些善,惡可就會變成洪水猛獸了。”龍棄背過身去,大手一揮招呼方定北離開。
善不復存在,惡意便會決堤了,屆時,大陣便再也承受不住這滔天惡意,而大陣一旦破碎,龍脈死塊則也會再度復蘇,所以此時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方定北亦是明白這一點,看著不停往回走的龍棄,卻也沒有疑惑問出他留下的原因,目光停留在大陣中央片刻,便是收回了那貪婪的欲望。
“不管你有什么本事,祝你好運吧,年輕人。”
…
星夜之中,月亮被染成了紅色。
叢林之間盡是被死寂之氣充斥,紅色的液體漫無目的地朝四面八方流淌而去,就像是在這灰黃色的土地上披上了一層紅色嫁衣。
前來的延康城人,被一一屠殺在地。
他們面目猙獰,大多被折磨至死,身上的器官被零零碎碎地隨意扔在地上,眼神充斥著驚恐與悔恨。
“雜種,你把我的小航還給我!!”
老殷頭匍匐在地,身上亦是染著同村人的血肉,他聲音沙啞,沖著眼前矮小的身影嘶吼出聲。
“我不是在這兒嗎爺爺。”火光照了過來,映出了那道身影的臉龐,與那被叫做小航的孩童,一模一樣。
小航瞇著雙眼,露出了一副燦爛的笑容,卻因他所做的事以及齒間夾雜的肉沫,讓人更覺驚恐。
老殷頭老眼死死瞪著小航的雙眼,吐出了嘴里的塵土,再想開口,卻發現自己已經失聲了。
大火燃及老殷頭身旁,灼熱的溫度把他燙得面色發白,滴滴汗水浸入血紅色的土壤,聞著自己身上傳來的焦臭的味道,生不出半分力氣。
只是,僅剩的理智卻沒有讓他立馬暈死過去。
“我也不想這么做的,可是,不這么做我從哪吸收那么多怨靈的恨吶,你說對吧,好爺爺。”小航咧開了嘴,發出怪異的大笑。
“別說,如果你們早點發現我,我還真不敢動手,畢竟剛附身這小子身體的我,還真挺虛弱的。”小航輕笑,蹲在地上玩味地用巴掌拍打著老殷頭的右臉,說道。
“為了分散你們,我可是費了不少力氣呢…不過所幸,殺掉了那些人吸收了一些養料之后,變強了不少。”小航陰惻惻地笑著,咧開嘴角,竟露出了兩排如野獸般的獠牙,血肉纏繞其上,一時間著實有些駭人。
靜靜地望著那張稚嫩卻略顯猙獰的臉,老殷頭眼中竟出現了一團水霧,渾濁的老淚順著眼溝滑落下來,沾濕了他的白須。
“鄉親們,我老殷頭對不起你們吶,對不起,對不起…”
小航怔了怔,那近乎被血紅色沾滿的眼眸此刻居然像被一泉清水所沖刷,恢復了許多。
“不準…傷…傷害,爺爺!”小航用稚嫩的聲音嘶吼道,那具軀體就像是人格分裂一般,兩個意識在不斷纏斗,爭奪這身體的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