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海洋時代的到來,大家在朝鮮、遼東一代的貿易壟斷地位,已經被打破了。
僅僅是蒙古大草原,可養不起那么多商會。一部分晉商選擇了南下,一部分晉商選擇繼續北上。
在坐的眾人,基本上都是北上派的代表。為了開擴通往俄羅斯帝國的貿易線,大家也是費盡心思。
成果自然是有的,只不過利益大頭都被俄國官僚、資本給吞噬掉了,大家忙里忙外也只能落下幾個辛苦錢。
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時間長了誰都受不了。以至于到了現在,大家干脆干起了中轉商。
將遠東帝國的商品運送到邊界,兜售給俄國商人;再從俄國商人手中采購特產,運回國內銷售。
賺得錢雖然更少了,但是風險也更小了,不需要擔心在半路上,被俄國地頭蛇把貨給吞了。
在普通人看來,能夠賺點兒安穩錢,這也是可以接受的。可是落在商人眼中,無法實現利益最大化,那就是失敗。
王會長微微一笑道:“行柏,你還是這么耿直。
不過你說得也對,僅憑我們的力量,要打通前往歐洲的陸上交易線,自然是力有不及。
但我們的力量不夠,還可以找人合作嘛!”
“耿直”,對商人來說,這可不是什么褒獎,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諷刺。
看得出來,老者對質疑他的張行柏非常不滿,言語中調戲的意味十足。
對于這一切,眾人皆是置若罔聞,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包括張行柏本人,都沒有任何表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外面是一個大江湖,商會內部就是一個小江湖。
因為利益大家才抱團在一起,平時商業競爭的時候,誰也不曾手軟過,長期以來積累下來的矛盾絕對不在少數。
劉姓中年男子開口道:“王老,張兄也只是一時失言,您老宰相肚里能撐船,就多多包涵。
只是這個找人合作,我等實在是不解。在過去的歲月里,我們也不是沒有合作伙伴,但是到了最后都不歡而散。
洋人沒有禮義廉恥,俄國人更是洋人中異類,完全視信譽于無物。
就連政府為了躲債,都能夠違約破產。要是和他們深入合作,怕是會被坑死。”
20世紀初的俄國人,已然是惡名遠揚。伴隨著沙皇政府的一次次債務違約,全世界都對俄國人的信譽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在場的眾人就更不用說了,很多人都在合作中吃過虧。面對一個不講規則的合作伙伴,再完善的合同都沒用。
掃視了一眼眾人,見大家的興致都不高,王會長也不敢繼續賣關子了。要是沒有眾人配合,光他一家非得被噎死不可。
“大家的疑慮,我都能夠理解。不瞞大家,在過去幾十年的對俄貿易中,我也沒少踩坑。
我們的優勢是在國內有人脈資金,缺點是在俄羅斯帝國缺乏人脈關系網,無法震懾豺狼虎豹。
即便是和俄國權貴合作,那些人也視我們為豬羊。養肥了就殺,根本就沒有半點兒信譽可言。
歸根結底,還是雙方的力量失衡。在合作中,我們的話語權幾乎不存在。
痛定思痛之后,我發現要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就是找的合作伙伴不能太強勢。
最好是能夠震懾沿途的狼豺虎豹,又在當地缺少根基,具體生意上不得不依賴我們。”
這么一解釋,大家都懂了。就和大家平時賄賂官員差不多,送一份干股全當交一份保護費,具體生意還是由自己主導。
本土有關系網,自然可以這么玩兒。到了俄羅斯帝國就不行了,俄國官僚以貴族為主,能夠勾結的都勾結上了,根本就沒他們這些外來戶施展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