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不是風寒與溫病,是傷口化膿引發的熱病。”
大夫指了指張顯宗的大腿,衣服之下,已是血肉模糊。
“長時間騎馬磨損了他的皮肉,加之雨天潮濕,傷口化了膿,你們看,這肉已發白,甚至是壞掉了。”
大夫看向薛夏等人,說道“這種傷口,只能刮掉死肉,但人能不能挺過去,很難說。”
“怎么會這樣”
眾人從未想過這一點。
薛夏是安全局的人,日常需要騎馬的時候很多。潘行是兵部郎中,高巍是都督府斷事,兩人也少不了騎馬前往軍營。
宋禮雖是戶部主事,但這兩年,數次出京至地方巡查一條鞭法施行情況,唯獨工部侍郎張顯宗,他這幾年并沒有出京過,更不要說長時間騎馬而行。
接連幾日不歇騎馬,就連薛夏等人都有些難受,更何況是素日坐堂的張顯宗。
“他是如何忍受的。”
高巍難以置信。
這需要多頑強的意志與信念,才能忍受這時時的摩擦與鉆心的痛苦
“我要他活”
薛夏取出隨身攜帶的醫用紗布,打開一看,已然濕透無法使用,而醫用酒精,也在來的路上摔碎,不由地咬牙道“戴知府,徐州衛可有醫用紗布”
“醫用紗布那是什么”
戴萬有些迷茫地問道。
薛夏咬了咬牙,醫用紗布與酒精作為軍隊戰略物資,如今只供應北地邊境、三大營與水師船隊,還沒有數量可以供應內地衛所。
“聽天命吧。”
高巍輕輕地說了一聲。
大夫接過薛夏腰間的短刀,在火焰之上炙烤后,看了一眼昏迷的張顯宗,開始用刀刮去死肉,聲音很是沉悶,氣氛令人悚然。
屋外雷霆不斷,風聲四起。
咚咚。
知府衙門的吏員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走入房間,低沉地說道“大人,河道漲水速度有些快,再如此下去,不出一兩日,河面便會與堤壩齊平,一旦垮堤,方圓數百里百姓,都將遭難。”
“百姓轉移得如何了”
戴萬不安地詢問道。
“時間太緊,又是雨天,很多百姓不愿意轉移,所以”
“你不要說百姓還沒轉移”
戴萬怒目圓睜。
“屬下馬上去催促”
吏員低頭道。
戴萬暴怒一聲“滾,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把所有人都給我帶出徐州去馬上”
東南風猛地吹蕩起水花,一股水浪拍打在黃河北岸,宋禮站在堤壩之上,看著竄飛起來的浪花,已至腳面。
“這條堤,還能保得住嗎”
宋禮看向一旁的前漕運官楊永。
楊永沉默了稍許,聲音低沉著痛苦“大人,是下決斷的時候了。萬一南岸垮堤,黃河奪淮必然再次出現,到時候,徐州、宿州、亳州、五河、靈璧等地,都將遭遇水患,甚至會波及到懷遠、鳳陽府,百萬百姓,都將遭難”
宋禮咬了咬牙,轉身看向北面,手指去,道“你可知道,你的辦法會讓北面大部之地陷入澤國嶧縣、沛縣、藤縣、臨沂、兗州、巨野、濟寧府,乃至大半個山東,都將遭災這樣的手段,能算是救災之道嗎”
楊永冰冷地笑了笑,凄楚得令人心酸,道“大人,到底是河南、安徽、南直隸重要,還是山東局部重要眼下大雨不斷,河堤潰壩不過是時間問題,再耗下去,上游開封吃不消,下游宿遷也吃不消”
“一旦發生潰壩,其后果如何若我等主動改道黃河,引黃河之水注入山東,借山東境內眾多水系湖泊,未必會有大災”,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