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訥正色道“隋大業元年三月,寒冬剛過,隋煬帝下令開挖通濟渠,以連通淮河與黃河,那一次,上百萬河南、山東百姓被征調徭役壓得百姓無法喘息,民不聊生,后來隋的下場如何,宋大人應該清楚”
“且不說隋,便說近一點,至元二十六年,元世祖下令開鑿會通河,即山東運河,全長二百五十余里,征役多少百姓你可知曉是二百五十多萬”
“至元二十八年,元世祖遵郭守敬建議,開鑿大都至通州的通惠河,全長一百六十多里,征役民工二百八十多萬”
“宋大人奉命前來治理會通河,不知以大人之見,需要征發多少百姓,多少民力,方可實現如此壯舉”
宋禮眉頭緊鎖。
孔訥起身,嚴厲地說道“朝中大臣只張張嘴,便要拿走上百萬山東百姓性命,身為衍圣公,我如何能不發一聲”
宋禮品了一口茶,微微抬起頭,對走過來的孔訥說道“孔大人多慮了,元廷開鑿會通河用工巨大,是因其開鑿二字,我朝只需在原來河道作疏浚修整,自不必動用民工百萬之巨,且此番獲戶部鼎力支持,不存在苛責百姓之可能。”
“呵,元末修黃河的時候,給的錢糧還少嗎”
孔訥喝道。
宋禮猛地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站了起來,道“衍圣公,當下是大明朝,不是元朝我宋禮在這里向你保證,朝廷錢糧一旦運抵,便會一兩一文地造冊,若發現有人貪墨疏浚河道之錢糧,縱脫下這一身官服,我也會將他埋葬河底”
“宋大人,希望你能記住你今日之言也希望你好好勘探清楚,若惹出民亂,到時候可不是一身官服的問題”
孔訥說完便甩袖而去。
鄭剛看著宋禮,哎嘆一聲,然后追了出去,送別衍圣公。
宋禮坐了下來,陷入沉默。
孔訥的話并非是妄言,如此大規模的水利工程,耗費人力必是不少,而會通河又可以說是山東運河,征調民工最多的恐怕便是山東百姓。
可山東真的很苦。
洪武年前,朱元璋幾次北征,看似以北平為大本營,實則大后方是山東,無論是糧食供應,還是民力征調,都少不了山東出力。
三十年來,山東百姓并沒有安穩過幾年,加之朱允炆登基之后,為遏制“燕王”野心,征調數十萬大軍封鎖北平,而這些大軍的糧食,是需要人工來運輸的,而這些任務,又一次攤牌到了山東人身上。
山東疲累久矣。
但宋禮也沒有辦法,山東作為南京至北平的水陸要沖,不從這里過,從哪里過
繞路的話,要浪費多少時間與糧食,增加多少人力
夜深時,藺芳看著站在庭院里仰望夜空的宋禮,取來一件披風,走了過去,道“大人,夜間還有些涼意,還請大人加衣,保重身體。”
宋禮擺了擺手,拒絕了藺芳,道“朝廷想辦點事,可困難遠比朝廷想象的要多。藺芳,依你之見,我們該當如何”
藺芳思索了下,輕聲回道“大人,我們的使命,只是修河道至于衍圣公也好,兗州知府也好,魯王府也好,與我們無關啊”
宋禮眼神一亮。
貌似是這個道理,自己只是一個修河的,干嘛卷入地方,和這些官員糾葛什么,找出修河道的方案,上報朝廷才是最大的事,至于有人使絆子,那絆的不是自己,是朝廷,是皇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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