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去任城吧。”
宋禮無奈,只好吩咐人牽馬,在藺芳與數位州衙皂隸的護送之前,前往任城。
抵達任城時,已近黃昏。
只是還沒等宋禮休息,知府鄭剛便親自迎接,安排酒宴招待。
宋禮沒有落座,而是看著一臉笑意的鄭剛,問道“這酒宴,該不會是為宋某一個人設的吧”
鄭剛臉上的肉微微抖動了下,連忙道“大人哪里的話,自是為大人專程而設,還請大人落座。”
宋禮將椅子向后移開,冷著臉看了看廂房,高聲道“怎么,孔圣人之后,還不敢見人,躲在一側窺視嗎”
鄭剛連忙解釋道“宋大人誤會了,此處并無衍圣公府之人”
門開了,從中走出一位手持書卷的中年人,柳葉眉下,是狹長而透著陰冷之光的雙眼,略顯消瘦的臉頰上,長著幾顆麻子,短小而稀疏的胡須,正被捏在手中。
宋禮瞥了一眼鄭剛,道“鄭大人剛剛說什么”
沒有看鄭剛蠟黃的臉色,宋禮上前一步,施禮道“宋禮見過衍圣公。”
衍圣公孔訥呵呵笑了笑,走過鄭剛時也沒說什么,徑自坐在了首席位置,道“兩位大人請坐吧。”
鄭剛感覺臉火辣辣的疼,事前不是說好了,衍圣公不出面,在后面聽著,自己勸說,他倒好,竟然直接跑出來了。
你丫的要跑出來,早點跑啊,至于讓我被打臉這事一旦傳出去,我鄭剛還怎么在兗州府混
宋禮對愣在當場的鄭剛說道“鄭大人,請坐吧。”
“大,大人先請。”
鄭剛有些心亂,連忙請道。
孔訥并不在意鄭剛,自己來任城府衙,是給了他天大的榮耀,能享受這個榮耀的,通常是皇室宗親,至于鄭剛的臉,那是什么東西
“宋大人此行來山東,我們皆知是擔負著會通河疏浚使命而來,然朝廷對會通河并不清楚,想要疏浚會通河,恐怕是行不通,還請大人為山東子民考慮,回復圣上,放棄會通河疏浚之策,轉行海運吧。”
孔訥沒有半點彎彎繞繞,直接了當地說道。
雖然孔訥是衍圣公,兼任曲阜縣令,多少也是官場上的人物,可畢竟頭頂著“公爵”的頭銜,一般人只能仰視,什么官場話術,他并不了解,也懶得了解。
作為“大人物”,他完全不需要像一般官員,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說錯了話,得罪了人。
宋禮面對強勢的衍圣公,只安靜地移開酒杯,換了茶杯,自顧倒著茶,說道“衍圣公,疏浚會通河乃是圣上欽命,內閣一致同意,戶部與工部核準之事,豈能說行不通便行不通了再說了,海上風高浪急,顛簸不定,如何能與河運相比”
孔訥看著給自己施壓的宋禮,他就差用皇上與整個朝廷來壓自己了。
可是,縱朝廷施壓又如何
會通河不能修,就是不能修
身為孔氏之長,這一任衍圣公,需要為民請命,為民發聲
孔訥沒有直接與宋禮交鋒,而是詢問道“不知宋大人可看史書”
宋禮皺眉道“宋某雖不才,還是略知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