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元沒有半點架子。
常百業連稱不敢“沈叔,可不敢如此。”
論輩分,沈一元與常千里一個輩,兩人又曾有過一些交集,常百業稱其為叔也是情理之中。
沈一元與常百業客氣幾句,常百業拉著沈一元的手,熱情地請到了酒樓雅間,落座之后,酒菜滿香。
常百業沒有繞彎子,直奔主題“相信沈叔也聽聞到消息,晉商中曹有山、徽商中周大匠、浙商中梁文星,游說三王反對遷都。遷都國事,我等商人議論兩句也是無妨,但千不該,萬不該以商人之身去游說三王,卷干預朝廷決策。他們三人如此作為,商人這幾年來努力獲得的朝廷官員好感怕會蕩然無存,甚至還會有禍事發生”
沈一元連連點頭,常百業能坐在如此高的位置上,確實有他的本事,看得透徹,也察覺到了危機。
常百業喟然嘆息“這事雖是三人所為,但事關所有商賈。一旦天威雷霆,商賈重回洪武,晉商沒了關外買賣,徽商沒了南洋貿易,浙商沒了買賣之便利,日后如何養活一大家子。事很棘手,今日請沈叔前來,便是希望尋個解決之策。”
沈一元明白常百業的心思,沉思一番,只反問了句“你認為如何是好”
常百業郁悶,自己如果知曉該怎么做,還用得著請你吃飯
“侄兒不知如何是好,這才邀沈叔而來。”
常百業透著幾分無奈。
沈一元見常百業神態并不似作偽,又閑聊了一盞茶,方說出了自己的解決之法“安全局環控京師,御史又盯著在京藩王,商賈干預朝政之事遮怕是遮不住了,上達天聽應是難免之事。眼下能幫我們的,只有一個人。”
“誰”
常百業急忙問。
“燕王”
沈一元說出了答案。
常百業深吸一口氣,燕王朱棣,他怎么可能會幫商人,商人與燕王府可沒什么關系,突然有事上門,人家也未必理睬啊。再說了,燕王怎么能解決如此棘手問題
沈一元解釋道“歸根到底,曹、周、梁去三王府邸,是商賈試圖干預朝政,觸犯朝廷底線。可若三王站出來為三人作證,沒有游說反對遷都之事,事情就能夠轉圜。”
常百業終于轉過來這個彎,三王改了口風,那曹、周、梁三人就沒了風險,而能讓三王改口風的人,除了建文帝之外,怕只有藩王之首的燕王朱棣了。
雖說晉商、徽商等沒和朱棣打過交道,也沒拜過碼頭,卻可以通過一個人建立起這個關系,而這個人,就是工部侍郎,英烈商會的重要人物姚廣孝。
沈一元看著捋清楚的常百業,提醒道“這種事可以做,也可以瞞住朝廷,但不可能瞞住皇上,真正想要解決問題,消除后患,恐怕需要商人付出一些代價。”
“什么代價”
常百業皺眉問。
沈一元擺了擺手“這就需要看皇上的意思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最遲明日,就會有御史上書。”
常百業當即決定,先與沈一元去求見姚廣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