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凍雨,嚴寒低溫一度逼近兩廣,凍死的百姓,僅南方諸省上報朝廷的就有七百余人,凍傷者不計其數。
朱允炆心急如焚,多次召集內閣、六部、都察院、五軍都督府官員,商議寒潮應對策略。可能想的辦法都想了,誰能拿老天爺怎么辦
內廷棉花見了底,戶部棉花庫存也已抽調出去九成,就連南方諸多衛所的棉被也被抽調出去一半,多少軍士都要擠著睡一床被子,可寒災之下是幾千萬人家,不是這點舉措能救得了的。
煤市街。
李老三與兒子李晟挑著擔子,排著長隊準備購買一些煤炭,李九來得稍晚,見隊伍排得太長,便溜達到了前面,一看李老三也在,頓時笑開了“麻煩讓一讓,我們一起的,剛去茅廁了,抱歉,實在抱歉啊”
李老三看了一眼插隊的李九,埋怨道“你這茅廁去得時間有點長啊,該不會是掉坑里了吧”
李九見前面隊伍動得太慢,索性將扁擔放在一旁“三哥啊,前幾天你去茅廁的時候,我可是給你守著的。”
李晟噗嗤一笑,結果挨了李老三一巴掌,頓時委屈起來。
李老三哈了一口冷氣,道“這鬼天氣,咋這么冷這是想讓人都成冰棍啊。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見如此冷,聽說太湖都結冰了。”
李九將雙手插入袖子里,架在胸前,緊著身子道“可不是,前天長江都結冰了,好在河面寬闊,加上日夜行船,也只在岸邊結了兩步遠的冰。可就是這樣,京里的老人都說三代不曾見啊。”
身后排隊的老漢聽到,插了句“我聽說都是遷都惹的禍,如果皇上下個罪己詔,說不得這天氣就轉暖了。”
“你胡說什么遷都與天氣有什么關系”
李老三轉過身,憤怒地握著拳頭。
老漢呵呵笑了笑“我也只是聽人說,那你覺得,為啥前些年都不這么冷,偏偏就是遷都提出來第一年的年末出了如此怪事這不是上天的警告是什么”
李晟轉過身,看著老漢,說“老人家,說遷都惹的禍那全都是居心不良的人,你想想,建文皇上自登基以來,可謂是勤勉為政,活人無數吧,百姓家現在誰還有那么多苛捐雜稅商人家誰還擔心被權貴欺負再說了,遷都北平是無數人點了頭同意的事,國子監大辯論的時候,我可是在場,那么多人異口同聲支持遷都,緣何只能責怪皇上一人”
“若真說是惹了老天爺,降下這災難,那也是大家一起惹的,皇上一個人下罪己詔也是不夠的啊,要不我去國子監,去六部大堂,去北平各地,找幾十萬人幾百萬人,一起寫告罪文書,燒給老天爺,你看成嗎”
老漢被李晟說得低下頭,不敢再說話,能在國子監大辯論時在場的人,不是官員那就是監生啊,惹不起。
李晟可不管老漢慚愧與否,接著說“地震了,說是皇上的錯,著了火,說是皇上的錯,旱災怪皇上,澇災還怪皇上,這天寒地凍,也怪皇上,我就不明白了,如此圣明的君主,為什么就有那么多人說他的不是看來,也只有洪武朝的大刀,能讓人不提什么罪己詔的話了,回頭我就寫份奏折,建議皇上恢復洪武祖制,說不得明天天氣就轉暖了。”
老漢打了個哆嗦,驚慌地看著李晟,連忙說“這位小兄弟可不能亂說,是我胡說,我老子不要煤了”
驚嚇之余,老漢干脆拿起扁擔跑了。
李九哈哈大笑,拍了拍李晟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可以啊。”
李晟呵呵笑了笑,目光中卻帶著一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