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寬仁,不是佛教的光,啥時候也普照到了敵人腦袋上
誰若是對殺了陽江軍士的倭人說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估計朱允炆會先舉起屠刀砍他全家,然后放下屠刀,回武英殿繼續當自己的“佛”。
國家有國家的尊嚴,有國家的底線,人家都不給你尊嚴,踐踏你的底線了,你還眼巴巴地湊上去說,你打了我左臉,我還有右臉可以給你打,哪怕你把我打成豬頭,我也是寬仁的,博愛的,咱們是好朋友,我不會對你動刀子。
這種邏輯與思維,迂腐到郁新都感覺到可怕,可偏偏這迂腐的話語是一個大儒說出來的,他的背后,還有著一個個信服他的人。
郁新嘆了一口氣“是有些荒謬,可這奏折已送到內閣,想來六部也已知曉,朝臣都在看著內閣與皇上的態度,若擬寫反駁之詞,為方希直發聲者必眾,明日你我便會被他人攻訐彈劾。若不作處置,直接轉給皇上,也必會被皇上斥責。”
解縉頭疼就頭疼在這里,方孝孺背后有一群儒生,不說一呼百應,但喊一嗓子叫個十號人還是有可能的,雖說自己不怕彈劾,但也不想總被人摁著罵啊,鬼知道這些人能想出什么詞,萬一牽強附會,把自己給拉下去,可就真冤枉了。
“遵本心吧。”
解縉下定了決心,不能什么事都讓朱允炆抗,自己需要有當盾牌的覺悟。無論是水師對陳祖義,還是大明對倭國宣戰,這都是政治正確的事,自己理應去做,也不應畏懼。
立場,不取決于別人的聲音在哪里,而取決于自己的腳站在哪里。
郁新看著解縉揮毫,寫下了一段評判
希直言,婦孺聞尤唾之。
臣縉進言,革其思政學府博士之職,以觀后效。
簡單的字,透著滿滿的嘲諷,帶著反擊的刀鋒。郁新擔憂地看著解縉“如此一來,你與方希直之間就沒轉圜余地了。”
解縉冷哼一聲,頗是不屑“他若不服,大可帶弟子來戰,解某人還沒怕過他。”
郁新沉思了下,搖了搖頭,提起筆在解縉評語之后又添加了四個字
臣附議。
解縉有些詫異“你與方希直私交不錯,這樣做的話怕會”
郁新轉過身,堅定地說“國事豈能容私情左右,雖說朝廷對倭國宣戰有些倉促,以當下水師力量也很難遠征倭國,但倭士犯我陽江,殺我軍士,若不亮明態度,大明還有何威嚴。正如梅殷所言,天下人都在看著朝廷,我們不能退啊。”
解縉整理好奏折,感嘆道“可惜,他們看不懂,總一位寬仁四方才是治國之道,總認為國雖大好戰必亡。你看著吧,反對之聲怕會不絕于耳。”
郁新自是清楚這一點,儒士所接受的教育決定了他們在對外上過于寬容,總希望尋求和平手段來解決問題,這些年來,朱允炆興盛文治的同時,并沒放下過武功,或許這種開拓、戰爭與冒險,讓他們不安吧。
事實上,自己也不安。
郁新坐了下來,陷入沉思,從目前來看,朱允炆所作所為并沒有錯,只是感覺這一切發生的有些恍惚,總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這一切的對策,早已擺在了朱允炆的桌案上,陽江事件的出現,恰恰給了朱允炆這個機會。
梅殷也好,鐵鉉也好,都極力主張對陳祖義出動水師,可沒一個人主張對倭國宣戰的,更沒有一個人能想到派遣使臣去朝鮮,商議借水道或合擊倭國,可偏偏朱允炆的三道旨意中,只有第一道是針對陳祖義的,第二道與第三道都是針對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