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竟在此處遇到大人,小人真是三生有幸!”傅友德驚喜說道,“縣令黃大人也經常向我提及大人,感念大人的高風亮節,黃大人如果得知您在此,定會趕來求見。”偶遇前任上司,看得出來,傅友德是真心感到驚喜,而他提到的縣令黃崇德,想必也與劉伯溫有舊,怪不得劉伯溫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我與黃兄乃同科進士,黃兄之氣節才干,也讓我欽佩異常。”劉伯溫嘆息道,“只是我如今遠離朝野,一介山村閑散之人,卻不敢打擾黃高堂。”說到這里,劉伯溫裝模作樣問道,“你們說我們抨擊時政,那好,我就跟你們走一趟吧!”
“豈敢豈敢,卑職受人蒙蔽,因一封來歷不明的信箋,未能明察,驚擾了先生大駕!還請先生恕罪!”傅友德連呼不敢,在元代官署中,巡檢司巡檢是品秩最低的一種不入流的官職,在他看來,自己與劉伯溫的身份天差地別,就算黃縣令也不能與之比擬,更不用說武官在文人面前向來比較弱勢了。他急忙說道,“先生,不,大人有所不知,徐壽輝在蘄州起義,已經迫近江浙,朝廷早已發布詔令,征用您為江浙省元帥府都事,不想在這里遇見了大人!”
此話一出,四周鴉雀無聲!
韓明義也不由得吃了一驚,按照前世所熟知的歷史,劉伯溫應該是今年七月到回到了家鄉浙江,隨后才被征召為官,徐壽輝也是七月已經攻陷杭州。因為滯留夾河,他原本還以為事情發生了嚴重的偏離,卻不想如今剛到十月,元庭的征兆晚了三個月而至,而徐壽輝也沒有按照歷史軌道于七月攻陷杭州。
劉伯溫沉吟了一下,說道,“既如此,你們先在門外等候,我交待一下便隨你們去縣衙拜訪黃大人。”傅友德大喜,“大人只管先忙,我們幾個去外面準備車馬。”退出門外后,他也馬上兵分兩路,一路前往縣衙稟告縣令,一路尋找回城車馬。
這時卻是趙嘉儀率先忍不住了,著急道,“先生,你怎么能跟他們走,去干那個勞什子都事?”
元朝承襲了原來蒙古時的建制,并在宋建制基礎上進行了改良,設置宣慰使司都元帥府,為設于沿海及邊疆地區的軍政機關,承行中書省或宣政院之命統轄區內軍民之務。宣慰司(都元帥府)宣慰使為從二品封疆大吏,而召劉伯溫為元帥府都事職為正七品,卻并不是后世所理解的軍事官,而是負責幫助當地行省平定浙東一帶的盜賊。從儒學提舉司副提舉的從七品職級至元帥府都事正七級,也算升遷了。
韓明義含笑道,“卻是要恭喜先生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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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嘉儀一聽更急了,“什么升官,那個元廷哪值得先生三番四次出仕效命,先生您可不要聽韓明義瞎起哄!”
在韓明義看來,元朝末年,各地起義紛紛,這個時期任命劉伯溫為元帥府都事,主要還是看重劉伯溫在家鄉的人望,而負責平定盜賊,則是元庭仍然沒有對劉伯溫有所重視,只是利用罷了。
劉伯溫哪還看不出元廷的心機陰謀,況且不說他世代以反元為己任,為官出仕只為蟄伏探查情報而已,答應元廷征召,無非是借此良機罷了。
但此次赴任,卻是利大于弊:
一是要實施與韓明義的“改明為民”大計,元帥府都事職雖然微末,但卻負責剿滅盜賊,也能收編流民,收為己用,擴充力量;
二是以此良機跳出天機閣看明教紛爭,以己為魚餌,看魍魎幾何?
三是可以繼續蟄伏,拉攏利益集團,也能借機滲透徐壽輝在江浙一帶的力量。
等到積蓄力量之后,再以“小明王”大義,號令群雄,革新教義乾坤,以下至上地重組明教乃至天機閣的利益體系。
韓明義也深諳此理,單純依靠外力達成自身的目標,無異于天方夜譚。“打鐵還需自身硬,槍桿子里出政權,”韓明義暗道。
著看兩人就“去與留”的問題爭得面紅耳赤、胡攪蠻纏,卻又像打情罵俏的樣子,劉伯溫不由得心中苦笑,其實他哪里看不出趙嘉儀對韓明義的情愫,只是突然想到關于韓山童的死,他的心里又添上了一絲霧霾,暗自嘆息一聲:希望與那人無關吧,不然,這就又一對苦命鴛鴦了。
“咳咳”,劉伯溫打斷了兩人的嬉笑怒罵,“闊別故鄉已有三年,此次定是要走了,”說著又對著趙嘉儀說道,“你跟著我出來也一年有余,也是時候歸家見你爺爺和父親,不然他們又該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