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沒人知道大師想到了什么,只看見他的神色忽然就那么一黯。
一雙眼睛也隨之垂了下來,悵然的盯著著茶盅里的綠葉兒喃喃自語道:“唉……為何我連這葉尖兒的勇氣都沒……”
見他如此,陸家眾人頓時就不好了。
心說大師你好不容易正常了,不會又要開始了吧。
這念頭剛一冒出,便瞧見楊玄一起身負手,背對著眾人望向院外的夜空,滿目惆悵。
如此蕭索之態,只差沒吟詩了。
于是陸兆風兄弟二人,都有點想要崩,連陸懷青老爺子也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
陸家人可從不知道半隱門之中,竟然還有古醫門和古廚門結合的世家存在。
于是幾個人都認為,這樣的世家放在半隱門中,說出來不應該是充滿豪氣的嗎。
怎么一提到這個,楊大師就傷感了呢?!
尤其是陸子盈,見楊玄一如此黯然,忍不住就有點后悔剛才不該插話了。
現在看來,楊大師的那一笑,并不是對江師傅的不屑啊。
既然楊大師和江師傅同為古廚門,多半是知道江師傅的。
所以一聽說江師傅人在陵州,才會忍不住笑了那么一下吧。
結果自己多此一問,弄得楊大師才給爺爺把了個脈,就又開始傷春悲秋了。
可是鬼才知道為什么這種問題,會引發楊大師這樣啊。
于是陸子盈沖著同樣有點方的爺爺、父親還有二叔,吐了吐舌頭,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她剛表達了無奈,便聽見楊大師開吟了:“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唉……”
他一開口,陸家人就一個個頭皮發麻。
陸子盈當時就想,大師您這是鬧哪樣啊,終于又開始吟詩了嗎?!
好在這波還沒吐完槽,楊玄就吟完了,跟著便轉過身來,仿佛一個有著無盡動人經歷的文青那樣,沉吟著搖了搖頭,繼而道:“都是故去的事了,不提也罷,還是說說陸老的病癥……”
一句話,讓在座眾人總算松了口氣,隨后便望著楊大師,有點小緊張的認真傾聽。
“陸老修習氣勁過渡,以至于體內生出重火傷了肺脈,而且已入膏肓,氣色漸好只是表象,不過也不用擔心,醫味堂的八脈針法可以救之……”
“但若是失敗,陸老的肺脈會再次遭受重創,最多只能剩下一個月的壽命……”
“由我來施針的話,大約有六成把握能夠令陸老完全康復,還有四成……”
話到一半,楊玄一停了停才接道:“所以行針與否,還請諸位自行決定,施針之前,我尚需準備半個月左右。”
這一大坨話,算是楊大師講得最干脆利落的一回了。
不過此刻,陸家眾人已經沒心思去想大師是否啰嗦了。
這六成的把握,足以讓他們都陷入猶豫之中。
按照醫生的說法,老爺子的傷病十分特別,恐怕沒有辦法再堅持一年了。
行針成功的話自然萬事大喜,若是不成,一年就變成了一個月,這讓陸家兄弟和陸子盈一時間很難接受。
見孩子們拿不定主意,陸懷青卻忽然笑了:“老頭子我活了這么大歲數,比起當年一起扛過槍的老戰友們,可要好上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