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干什么!快坐下!”
李多祚不管不顧,就把沙坨給按了下來。
無名子能夠猜測到,現在這位老將的內心一定相當忐忑。
一旁的杜饒還在咕咚咕咚的飲酒,無名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嚴肅道:“別光顧著吃!”
接著,向李多祚介紹道:“李將軍,這是負責傳遞消息的杜饒。”
“杜兄弟!”
杜饒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水珠,笑容滿面。
“李將軍,久仰了。”
而后,無名子向失魂落魄的沙坨忠義通名報姓。
沙坨木然的點點頭,全然顧不上這人怎么會取這樣不入流的名號,又為什么會坐在唐軍的將軍帳里。
“你和沙坨將軍是怎么遇上的?”無名子淡淡說著。
這個杜饒就是這樣的,辦事效率一流,可就是偶爾不著調,他這個毛病一犯起來,就連無名子對他都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所以,逮著機會就得把他往回拉一拉。
這個問題拋出來,會有多得罪人,這就不說了,現場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
開懷暢飲的杜饒也端著酒盞,不動彈了,李多祚為難的看著無名子,沙坨低著腦袋,不敢和人對視。
時空仿佛凝固了。
無名子卻表情自然的看著李多祚,暗示,怎么,這個問題不弄明白,我們怎么上路。
李多祚眼珠子一轉,余光掃向沙坨,見他大臉煞白,怕他受刺激,一時也是說不出話來。
綠液瓊漿傾注在碗里,無名子將酒碗輕推,送到了沙坨忠義的眼前。
“將軍請喝。”
事已至此,既然天不要亡我,我又有何怕!
沙坨捧起酒盞,豪飲一番。
蒼白的臉色,終于有些回溫。
趁著這點難得的膽氣,他一口氣將這些日子以來的遭遇說了個明白。
原來,這位靈武郡大總管,雖然作戰勇猛,卻沒有想到,身后西受降城的叛徒,竟然將他出賣,而且還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們將城門打開,放縱莫啜部進城劫掠。
他本欲戰死殉國,以全忠義,然而天不遂人愿,他終于還是被幾個部下護送著,逃出了受降城。
他們一路奔逃,等到佛曉到來,四處這么一看,才發現早就已經出了靈武郡的地盤,到了旁邊的河東道了。
拋開狼狽戰敗不說,更可怕的是,沙坨還把將軍印信給弄丟了。
河東道境內確實有認識他的將軍,可他無法面對自己的一敗涂地,更無法去求助于舊友。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都偷偷躲在河東道與靈武郡交界的一處小酒肆里,輕易不敢出門。
沙坨的經歷,真是讓聽者落淚,聞者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