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和太平這兩個女人水火不容,宮里的人哪有不知道的,恐怕又是一場家族大戰即將開打。
可他一個小太監能管得了什么事,只能老實跟著罷了,當然,除了小心尾隨,他也沒有忘記尋找傳遞消息的機會。
太平拉著迷迷糊糊的李顯,一個勁的往前走,孫福祿害怕落下只能快步在后面跟著。
好在太平是個囂張的女人,就算是她要給韋氏告狀,也絕不會藏著掖著,恨不得喊的整座官驛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唯恐別人聽不見。
“皇兄,聽說昨夜皇后可是跟皇兄一起睡的,怎么,皇兄都成這樣了,皇后也沒發覺?”
“誒,太平啊,你不要亂說,昨夜朕還好好的,一點問題都沒有,睡的很安穩,今早起身的時候才覺得精神不濟,不過是頭風病發,這也是老毛病了,你都知道的。”
“再說,今早皇后可是一直守著朕,到現在才睡下,你怎么能說皇后不管朕呢。”
李顯親昵的拍著太平的手背,太平睨了一眼孫福祿:“這是真的?”
“啟稟公主,這些都是真的,小的也親眼見著了。”
“你看,大伙都這么說吧。”
“你呀,年紀越大,疑心還越重了。”
“皇后多年陪伴朕,風里雨里什么苦沒有吃過,什么罪沒有受過,當年在房州那破舊的禁所里,要不是有皇后支持,朕都不會活到今日,更不會站在這里跟你說話了。”
“到底是你的大嫂,你可不能再這樣無端猜疑她。”
幾人站在庭院中,聽著檐角鈴鐺的脆響,今日天氣晴好,就連風都沒有幾許,李顯的腦袋仍是昏沉,可他的心情卻是出乎意料的好,這里的天是明亮的,這里的空氣是清新的。
說實在的,皇宮里的生活并不讓他留戀,他雖然喜好奢靡的生活,卻也知道,這皇位是一副枷鎖。
牢牢的撅住了他,讓他不得自由身,自由,他雖然是個歡樂的胖子,可也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它。
以前,在房州的時候,他生活在破落的小院中,一呆就是十幾年,到處都有親媽的眼線狗腿,不停監視著他,唯恐他有二心,要去反對她,即便他已經是無欲無求的狀態,根本對皇位沒有任何想法,不是不敢想,是根本失去了想象的功能,則天還是不放過他。
做賊心虛不過如此,李顯曾經匍匐在母親的腳下,無數次的稱頌母親的無私偉大,擁護她做女皇,可他得到了什么?
不過是一腳踢開,日日飽受折磨而已。
那個時候的他是沒有自由的,即便房州的空氣是那樣清新怡然,可他也感受不到一絲快慰。
他的心中只剩下驚恐,他惶惶不可終日,他曾經躲在小院的地窖里,一連幾天都不敢見天日。
他曾經將這顆頭顱伸到繩套中,他厭倦了等待死亡,他要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他也希望能以死亡成全他的母親。
母親,一個多么偉大的充滿無限熱愛的詞語,可從李顯記事起,他的母親似乎就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極少的笑容,嚴苛的話語,偶爾流露出來的對李顯不稱頭的外貌和不精明的頭腦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