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千鈞一發之際,路長竟然生出一股豪氣,還把脖子蹭到了刀刃上,陳芳倒吸一口冷氣。
臨淄王的意思是要抓活的,他可別一時沖動,壞了自己性命。
沙坨臉面漲紅,怒目圓瞪,在場眾人,除了沒心沒肺的無名子,全都緊張到了極點。
“沙坨將軍,這狗賊雖是萬死不足以謝罪,可現在是在天子腳下,不能沖動妄為。”
“況且,將軍的冤屈還沒有得到伸張,這兩個知情者,絕對要讓他們開口說話,要讓他們到陛下面前作證,證明將軍和靈武軍數萬將士的清白。我們現在別無選擇,只能靠這兩個人。”
“將軍,三思而后行啊!”
兩個大老粗一唱一和的,費盡了口舌,只為了說服沙坨,好在,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沙坨的尖刀,一直也沒有揮下去。
無名子耷拉著死魚眼,拈著不合時宜的壞笑,走到幾人跟前,一直僵硬握刀的沙坨,此時竟有了反應,他緩緩的回過頭,凝視著無名子。
無名子發現,他的眼中早就蓄滿了淚水。
路氏兄弟現在已經是猶如將死之人,在進行著瘋狂的掙扎。
“老賊,今日落在你的手里,也就是爺的死期,爺們從來也不怕死,你趕緊給個痛快的!”
“大兄,兄死弟替,事情是我們兩個做的,沙坨老賊,要殺就殺我!”
如此肅殺的氣氛下,一場鬧劇明晃晃的上演。
路氏兄弟,居然為了哪一個提前去死,爭搶起來,他們互相拉扯著,都要往沙坨的刀尖上撞。
沙坨脖子一梗:“狗賊,今日正是你倆的死期,哪還分先后!”
說著這寶刀就要再度落下,路氏兄弟更加癲狂。
他兩將長長的衣袖徹底拽下來,兩相系結在一起,兩人結為一體,正對著沙坨端坐下來。
“你殺吧,把我們兩個一起殺了!”
兩人昂首挺胸,好似是什么蓋世英雄一般,看的在場眾人都驚了,就連見多識廣的無名子,都無奈的搖搖頭。
這都是些什么東西?
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他終究是個理智的人,沒工夫搭理他們的鬧劇,眼神一瞟,就看到沙坨的刀已經跌落幾分。
連忙從旁勸說:“沙坨將軍,殺他二人容易,可這絕對不是我們想要達到的結果。”
“他們兩條賤命,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能彌補戰場上慘死的將士,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將士們的冤屈還要指望著他們去洗刷。只要有他們在,證據就在,他們若是死了,等到陛下回鑾,只靠著將軍你的一面之詞,恐怕不能讓朝中大臣信服。”
沙坨被他說服,吐了口唾水,暫且收刀,可這身子還是擋在路氏兄弟身前,絕不打算輕易的放過他們。
兩兄弟身上的壓力,并沒有因為說出真相就得到減輕。
無名子見時機成熟,遂把人交給陳芳,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他們這些游離于朝廷之外的白衣,還沒有資格處置朝廷在職的官員,唯一有這個權力的,只有總攝洛陽朝政的臨淄王李隆基。
陳芳將兩人押上了馬車,就此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