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自腰間解下一個皮囊子,取出巫蠱穢物,當這個略顯臟污的木雕放在桌上的時候,無名子的心也顫動了一下。
好惡毒的詛咒。
鋼針,黃布,都在提醒著他,這東西做出來是為了詛咒誰人的。
“這是?”
他捻了捻稀疏的幾縷胡須,面容嚴肅。
“這是在東宮的梁柱底下發現的,正是武延秀的奸細苦桃,埋藏在那里的。太子殿下一早得了消息,命令我等將人偶挖出,交給老板,殿下吩咐,老板你知道該如何做。”
無名子將這穢物拿在手上,仔細掂量,就在這個瞬間,遠在長安的太子李俊和洛陽酒肆之中的無名子,達成了共識,這樣的好東西,自然不能留在這里。
“殿下還有什么吩咐?”
“今早收到長安八百里加急,殿下送來幾封信,需要分別送到各位老臣的手中。這件事也需要老板你來做。”
他手里的皮囊子就像是百寶箱一樣,一下就能變出許多的寶貝,這一次,他又從一個大紙桶里,拿出一個個蠟封好的小紙筒。
每個紙筒上,都插著一支翎羽。
那是東宮密信的標志,無名子心中有數。
他拆開一個紙筒,那上面清灰的翎羽,指示著,這封信是給他的。
沒有任何避諱,他展卷,除了告知此舉的用意,同時將需要徹查宅院的大臣名單,一一列明。
無名子看罷,就著燭火,將竹紋紙迅速燒掉。眼見著綿白的紙張變成一團黑灰,他才放心的收回視線。
醴泉坊中,兩隊人馬正在暗中較勁,互不相讓。
自從昨天接了李顯的旨意,李重福就不情不愿的搬到了醴泉坊居住。
當他看到一墻之隔,太平姑母輝煌奢麗的宅院之后,他更加憤憤不平。
同人不同命,這人生的際遇怎么能相差這么多呢?
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都是皇親貴戚,太平身為公主,實實在在的享受了幾十年的榮華富貴,可謂是權勢滔天。
可他李重福,也一樣是皇帝的親兒子,可他現在過的是什么日子?隨隨便便的被踢到均州,不管不顧,好不容易得到機會,返回都城,卻又不知為何,把父皇徹底得罪,打發到這種鳥不生蛋的破落宅院。
到處都是蜘蛛網,狐貍跡,破瓦殘垣,衰落的宅院,讓李重福心里更不是滋味。
宅院破敗,李顯明明知曉,卻還非要讓他住在這里,他心中明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又把父親給得罪了。
他自問,這次從均州回來,可是做足了準備,每日熟讀孝子經,把自己偽裝成了孝子賢孫的模樣。
以李顯糊里糊涂的狀態,應該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
誰知,還沒得意一天,就被迅速打回了原型,這里面自然有韋皇后那個陰險婦人的干預,可李顯態度大變也令李重福完全摸不著頭腦。
搞不清楚他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李顯。
按照李顯的吩咐,孫福祿帶領一隊力士,給李重福送來了安居必備的家具用品。
這些都是按照大王的待遇,一板一眼的準備的,一點也不多,一點也不少,從哪個方面都挑不出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