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年安插到坊內的殺手,經過幾年的臥薪嘗膽,漸漸成為維持平康坊生存秩序的一支力量。凡是有郎君欠賬、娘子逃跑,他們都會出手,大力打壓,手段相當狠辣,就算惹出人命,他們也有辦法擺平,效果比之前那些地痞流氓的打罵手段要好得多。
平康坊是長安城中一處銷金蝕骨之處,它吞噬的不只是人的錢財,更是人的體格,精神,一切的一切都在這里消弭。
要想讓這樣的不健康之地健康運轉,沒有非常手段是絕對不行的,換而言之,仳離領導下的這十幾個人,儼然就是坊內非常手段的執行人。
絕大多數人都不想把手弄臟,沾染血腥,但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神鬼都不怕的惡人,別人不敢做的臟事爛事,他們全都敢干,漸漸的這些人就成為了平康坊的活閻王。
這幾年觀察下來,玄青認為,他們的目標并不只是控制坊內的姑娘,驅使她們賺錢,他們似乎更想把這片地方劃歸為自己的領地,牢牢把持住這片地方。
她的這個想法與前任大有不同,而事情涉及到仳離本人,他作為這支隊伍的最高首領,卻極少在坊內現身,每每出現也從來不用真面目示人。
他時常用赤金面具遮住臉孔,玄青曾經認為,他這樣做,是刻意為自己營造神秘氣息,現在才知,他在坊外,已經成了一個大寺廟的方丈,為免被姑娘們識破,這才次次遮面。
每次他到來,總是會帶來各種殘酷的折磨手段,坊內的姑娘是一定要遭罪的。
所以,平康坊里的人,也是迫于他們的淫威,不得不聽命于他。
玄青一口氣說完,中間連氣都沒有喘幾口,這些年的惡氣,終于隨著這些傾訴一吐而出。
她只覺得周身痛快至極。
在她半自述式的長篇大論之中,姚逵也發現了需要的線索,原來,這位長寬方丈,在晉昌坊,他的身份是人人頂禮膜拜的得道高僧,在平康坊,他卻是人惡鬼憎的惡魔。
他早早的就把自己的勢力安排到了坊內,通過幾年的潛心經營,終于獲得了坊內的治權。
可以知道,這位方丈大師,這些年來,在坊內沒少作惡,既然如此,為何沒有官府衙門干涉此事,任由他一個妖人在此地為非作歹?
經過簡單分析他得出了兩個結論,一則是,平康坊本就是秩序曖昧之地,屬于正與邪,黑與白的渾濁地帶,在這里,很多惡形惡狀都被掩蓋,就連坊內的管理者,為了不把事情鬧大,不影響生意,對這些罪惡都是能遮就遮,能掩就掩,根本就不會鬧到官府衙門那里頭去。
而名義上維護平康坊秩序的武衛,也對內部的運作,持睜一眼閉一眼的態度。這才讓他們這伙狂徒能一直生存在這片土壤之上。
再有就是仳離的靠山問題,如今他們竟然敢當街劫持皇親國戚,這就說明,他們的背后一定有十分強大的勢力在支持著他們,否則,他們不過是只知欺負弱質女子的臭蟲敗類而已。
或許,他們多年的罪行沒有人來阻止,都是因為懼怕他的靠山而已,這個靠山是誰?
答案似乎是呼之欲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