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家沒在這里多嘮,趕忙往自家地里去了。
臨近中午,楊管事帶著人來到農田,這邊早已忙的熱火朝天。
他剛來,就被好些人圍住了。
“楊管事,這土豆咋吃”
他看著激動的老百姓,揮手讓他們安靜下來。
“最簡單的就是煮著吃,也可以放到灶膛里烤著吃,和平時做飯那樣燉著吃也好。”他沒說炒菜,畢竟現在除了秦家以及臨仙樓,其他人家可沒有炒菜的概念,再者說油那么貴,這些老百姓還真舍不得。
上前撿起一塊紅薯,“這個煮著吃很香甜,比土豆味道好,烤著吃也不錯,嫌麻煩干脆生吃,味道也不差。”
掰開一塊細長的紅薯,遞給前邊的老者,“能咬的動嗎”
老者笑呵呵的點頭,在中間黃橙橙的壤上咬了一口,眼神瞬間亮了,“甜的”
“對,不過我家夫人說了,這東西不能經常吃,天天吃的話,時間久了對身體不好。”楊管事把另外半個塞到老者手里,“煮粥的時候,去皮切成小塊放到里邊,也是很不錯的。”
“如何育苗,你們也都知道了,明年開春就可以自己種了。多出來的我們秦家帶走,明年開春還得去別的地方讓老百姓栽種。”
當晚,劉二招呼老伴煮了些土豆和紅薯。
土豆煮出來的味道不如紅薯,家里的人都喜歡紅薯,香甜軟糯,對于常年吃不到甜味的老百姓來說,這簡直就是難得的美味。
劉二年紀大了,牙口不是很好,可紅薯的軟糯讓他吃起來沒有絲毫的負擔。
“別都吃了,留下一些明年栽種,東家說一年能種兩茬,再熬半年,明年夏天就能敞開肚子吃了。”劉二叮囑道。
家里人自然沒意見,想到一畝地能收三千斤,明年敞開肚子吃也吃不完吶。
其他的佃農家里也是如此,尤其東家說著兩樣東西很耐放,多種兩年,就算遇到災年也不怕了。
至于天天吃對身體不好,他們根本不在意。
啥東西吃多了對身體都不好,真要到了餓肚子的時候,觀音土都是好物。
夜里,沈頌和韓鏡圍坐在碳爐前議事。
碳爐上面放著一張網,網上擺著幾個番薯和土豆,偶爾翻動兩下,令其均勻受熱。
今年這兩樣作物收獲,秦鹿讓人送了兩車過來。
韓鏡沒留多少,給下邊的人分了。
“明年開春就發兵吧,京都那邊快撐不住了。”韓鏡道。
“可以。”沈頌點頭,“年初夫人就會讓人把大炮送來,池州是嚴家的底盤,嚴家盤踞池州數百年,其財勢強悍無匹,公子準備如何處置他們”
“全部拿下,暫且收監,嚴家家產充公,結束后交給我娘處置。”
想到母親畫的宮殿建筑群,這些可都少不了銀錢。
靠著臨仙樓賺取修建宮殿的錢財,那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可若是將世家的家產聚攏,莫說是修建宮殿的費用花用不了,甚至還能見面天下三年稅賦也足夠天下運轉了。
單單是肅州府一眾官員的財富就達到了千萬兩之巨,可見世家的財富有多豐厚。
“娘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韓鏡莫名覺得悲涼,同時也覺得好笑。
他何曾是個悲天憫人的主兒,可這一生,卻不得不做個悲天憫人的人。
沈頌點頭,“夫人還說過,唯太陽與人心不可直視。”
兩人各自感慨一句,然后面面相覷,齊齊的嘆息。
“為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走到了一定的地位,想明哲保身,兩袖清風何其艱難。”
這點,韓鏡深有體會。
曾經他也想做個為天下百姓謀福祉的好官,誰能想到結果卻與當時的初衷背道而馳。
權勢迷人眼,心性不堅定者,很難善終。
“夫人所繪的宮殿群廣袤奢華,也不知何年何月能打造完成。”沈頌不免也期待起來。
無他,只因那宮殿群真的是太瑰麗宏偉了,讓人只見圖紙便心生向往。
“還早。”韓鏡忍不住笑了,“母親想將其建在北方,北黎地界。”
這點沈頌是知道的,當初得知夫人的野心之大,他久久都難以平息。
作為韓鏡的老師,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唯一的學生,權掌天下,成為這天下共主,哪怕千百年后,他的名字也將留史書。
人的一聲求的是個什么,無非就是名與利。
他對于利益并不看重,否則何至于滿腹才華卻屢試不第,早就依附世家行走官場了。
名卻是惦記著的,他要的并非罵名,而是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