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可就不厚道了,全福的兩個弟弟都在殿下手下當差,咱們怎么說也算是一家人,怎么還拿某家說笑?”
一揚滿是老繭的大手,“某這糙爪子拿刀還能混混事兒,寫文章還不把考官氣死?”
“哈哈哈哈......”說完,自己率先大笑。
“哈......”
伸手不打笑臉人,唐奕附和陪笑。心里大概也有了個衡量,這個石全福比他那個傻弟弟圓潤得多。
可惜,沒心情和他攀交情。
“那石大兄到底意欲何為?”
石全福聞言,若無其事道:“陛下有旨,讓某家調守回山。”
“既然到了殿下的地頭,又怎能不來給殿下請個安呢?”
朗然道:“家父有命,讓全福到了回山第一件事就來見過殿下。家父還讓全福轉告殿下,謝殿下對兩個舍弟的照拂之恩。”
石全福這話說的是相當委婉,趙禎盛怒之下的原旨是“囚癲王于觀瀾”,到他這兒變成“調守”了。
唐奕聽了,哈的一下又笑了。
“大兄都說了,咱們算一家人。”
“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我不喜歡繞來繞去,大兄有話就明說吧!”
“這......”
這回石全福有點犯難了。
心說,我給你留面子,你接著就是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怎么還不知好歹呢?
為難地看向范仲淹、王德用,眼神之中還有幾分求助之色。
意思是:你看,唐瘋子有氣別往我身上撒啊!我就是個聽差辦事兒的,和他又沒仇。
范仲淹當然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什么脾氣,輕咳一聲,把話頭接了過來。
“石將軍是領了圣旨來的,有什么話大可直說,大郎不是不辨是非之人,不會遷怒將軍的。”
“呃......”
得,和著這觀瀾里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不要面子的直性子。
“好吧!”
石全福一咬牙,順著范仲淹的話看向唐奕。
“癲王殿下也是知道的吧?”
苦著臉一攤手,“陛下正在氣頭兒上,做出什么不理智之舉也屬正常嘛。”
神情甚是篤定地繼續道:“家父料定,等陛下過了這個勁兒,自然也就沒事兒了,殿下還得是圣恩獨寵,不可撼動。”
“所以......殿下別......”
“別......別不冷靜。”
感情繞了半天就為說這個“別不冷靜”,唐奕都替他累得慌。
低著頭用手肘拄著飯桌,眼皮都沒抬一下。
“石大兄,還是說重點吧!”
“重點就是......”
石全福支吾片刻,突然面容一垮。心說,你不要面子,那我也別要了......
苦著臉道:“陛下想來也不想為難殿下......”
“您呢......”
“這幾天,安心歇歇......就......”
“就別出去轉悠了吧?”
說完這句,石全福都快真哭了。
“求殿下體諒體諒咱們!”
“咱就是個當差的......”
“受不得這夾板氣啊!”
......
“噗......”
范仲淹、王德用這種老神仙都沒把持住,笑出了聲兒。
心說,這差讓你當的,也是沒誰了。
按趙禎的旨來說,唐奕現在就是囚犯,而石全福就是牢頭兒。
可是,有這么低聲下氣的牢頭兒嗎?
這哪是看守囚徒?供爹也沒這么個供法兒!
......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石全福這個差還真不太好當。
問題在于......他,還有他那三營的禁軍攔得住唐奕?
在觀瀾這個地界,他攔得住誰啊?
攔得住范仲淹?還是攔得住王德用?
剛剛范仲淹自己還說要送唐奕走呢?
說句不好聽的,石全福在這里就是個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