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戰往下拉了拉兜帽,完全遮住自己的臉,只能隱約看見唇角勾起的一抹冷笑。
他深陷羅網,處在風暴中心,面對著從四面八方襲來的攻擊,卻絲毫不慌。深吸一口氣,靈力釋放。
黑夜中火光沖天,照徹長夜。大片大片的火海以他為中心向四周席卷。那些吐著幽藍色芯子的金紅色火焰仿佛要抹殺一切,如潮水般洶涌著,侵略過的地方連一粒灰塵都未曾剩下。
“是煉獄之火,大家小心!”警衛們迅速作出了應對。六名冰屬性的警衛瞬間散開,分布在各角。溫度驟降,空氣中頃刻便出現了霜粒,甚至依稀有小雪飄落。他們周身籠罩著朦朧的冰霧,雙手在胸前結印,眼中泛起冰一樣的藍。
“嘖,確實挺菜。”祁戰冷冷地笑了笑,似乎完全沒把眼前這些警衛放在眼里。身形一折,他整個人仿佛瞬間失去了全身的骨頭,極其柔軟地穿梭在鋪天蓋地的攻擊中,甚至稱得上游刃有余。
祁戰雖然過于招搖了一點,但他確實成功地吸引住了大部分警衛的注意力。趁著場面一片混亂,一直潛伏在灌木叢后的步六孤悄然消失了。
如同一滴水無聲無息地融入了夜色。
他借著黑暗的掩護迅速跑向行政樓。這次來翠玉鎮執行任務的都是主人的頂尖手下,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干掉了幾個無意中發現自己的警衛。對方甚至還來不及發出警報就已倒地。
迅速得叫人想拍手叫好。
他躲在一處陰影之下,從懷中取出了玄夜給他的那份卷軸。借著黯淡的月光,他瞇起眼睛細細地查看著每一個角落。
那是一張地圖。
一張行政樓內部的地圖。
玄夜這家伙,辦事還真是完美。步六孤無聲地笑了笑。當初聽主人說要派一個他幾乎沒怎么聽過的人來完成偷竊地圖的任務時,他是心存懷疑的。
不過現在看來,玄夜確實干得不錯。
——畢竟是所有人里面最熟悉翠玉鎮的人。玄夜對于這里的布局再了解不過了,就像對自己的掌紋那樣熟悉,自然也能偷來這張異常機密也異常關鍵的地圖——當然他并沒有偷走原稿,只是復制了一份罷了。
步六孤的記憶力超群,幾分鐘之內便把整幅地圖全都背了下來,沒有落下任何一個細節。他又重新確認了一遍,保證自己一閉上眼就能回憶起所有路線,清晰得仿佛親眼看見。
他手指一撮,靈力浮動,那張羊皮紙轉瞬便化為灰燼——啊不,連灰燼都沒留下。
他必須保證什么證據也沒有留下。不然日后警察追蹤到滿地的灰燼再復原回地圖可就麻煩了。
祁戰仍然在與警衛們纏斗,幫他爭取著時間。他看了眼表,剛剛好四分鐘。與計劃的沒有絲毫偏差。
步六孤一甩斗篷繼續前進,很快便繞到了大樓后側。他從腦海中搜尋著地圖,默默地在心底判斷方位,然后在某一處蹲下身,伸手一摸。
有了!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金屬圓環,告訴著他判斷無誤。他從袖中滑出一柄小刀,在自己腕上輕輕一割,有一縷血絲順著手臂滾落,沒入金屬之中。
血珠沿著金屬紋路蔓延,最后整個井蓋上都布滿了交錯縱橫的暗紅色。步六孤沉默著,眼神逐漸空洞,沒有聚焦,臉上帶著機器般的木然。
靈魂屬性的攻擊力都較低。憑他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打開這個被施了禁制的井蓋。
所以他必須借助主人的力量。借助主人賜予的“隱魔之力”。
這種力量可以在短時間內強化人的身軀,并且大幅度提升靈力,也就是相當于給人臨時開了外掛。但是它會暫時讓人失去意識,無情無欲,心中只有殺戮的信念。而且一旦頻繁使用,將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副作用。
古銅色的金屬井蓋仿佛一個法陣,那些紅色花紋在夜空下有著說不出的美感。這不同尋常的血液侵入了金屬的每一寸,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沖擊著那層禁制。
步六孤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圓環。然后輕輕一提。
井蓋被緩緩提起,不費吹灰之力。下面是黑洞洞的一片,幽暗潮濕,什么也看不見,如同隧道,通往時空的另一端。
隱魔之力在一絲一縷消退,步六孤開始恢復意識。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清醒,然后沒有絲毫猶豫,縱身躍入那個黑漆漆的洞口,衣角在井口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