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兇男子在殺了人之后晚上睡不著了,他沒想到竟然把人弄死了,他一閉上眼睛就能聽到受害者的求救聲哭喊聲、看到她瞪大的眼睛,現在竟是對指認供認不諱。最后行兇男子判處死刑,屠夫家兒子鑒于是幫兇并沒有親自動手而且事后有悔改之心、指認了兇手,在牢房里待了三年后放出。放出之后他無臉再留在家鄉,收拾了行囊出走,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現在身在何處。
他們人面獸心,行兇男子從小是個調皮的孩子,但是沒有犯過什么大錯,沒事還會幫鄰居爺爺奶奶搬個東西,屠夫之子在外人看來如此孝順,父母也以為他很禮貌他很好,那個豆腐家的姑娘才十七歲,那么美好單純的一個人卻如此殞命。唉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著無數的悲哀之事。
一個那么小的孩子,還不懂男女之事,更別提第一次是看到如此慘烈血腥的畫面,于是爹爹娘親、周圍的人看到了她的變化,她再也沒有爽朗的笑過,她開始學保護自己保護他人的能力,她的箭法日益精湛,她做事果決勇敢,她永遠在保護自己的妹妹,她被嚇到之后越來越快地恢復理智……那之后的第一年里她不斷地夢到那晚的場景,她夢到豆腐姐姐痛苦的掙扎,夢到她撕心裂肺的呼救聲,這個聲音一直埋在了公梁峻的心里,聲音那么清晰,揮之不去、纏繞不止;夢到作惡之人兇神惡煞的表情,無比野蠻地拖拽撕扯,他猩紅的眼睛似乎還看了自己一眼,雖然實際上她并沒有被他發現。公梁峻還記得那個救了自己實際上卻是幫兇的人,如果他當時沒有悔過之心那么自己會不會也死在了那個晚上?第一年不斷夢到,第二年夢的次數開始減少,之后可能好幾個月夢到一次,再遠了可能一年夢到一次。她現在似乎能睡好了,豆腐姐姐的臉不再清晰了,哭喊聲微弱了不少,行兇之人與屠夫之子的臉幾乎記不起來了。
公梁峻好久沒有夢到豆腐姐姐了,今夜卻又夢到了她。公梁峻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流了一身的汗,那去外面吹吹風吧,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憐心還在熟睡,于是輕手輕腳地出了帳篷到了外頭。她們隨著戚盛白一行人北上,現在到了北部的一個草原,再走兩天應該就能到達景光城了,景光城是大渠北境的一座城池,戚盛白他們居住的地方。大渠北境一共有建了三座城池,景光城、天明城和北陽城,雖是城池,但是沒有什么百姓,幾乎都是北境將士在此起居生活,三座城池之間有一定的距離,便于分散兵力、行動及時,戚盛白就是住在中間的景光城之中。
此處方圓百里無人煙更沒有客棧,所以是搭了帳篷度夜,公梁峻坐在草地上,看向頭上的明月,原來今日也是月圓前夜呀,難怪又夢到了豆腐姐姐。風慢慢吹干了她身上的汗,她伸手摸了摸旁邊的小草,這里的草與家里離岸地的草太不一樣了,離岸地的草嫩綠的、小小的、軟軟的,而這里的草硬硬的、呈暗綠色,可能這就是大渠南部與北部的差別吧。
戚盛白站在公梁峻的身后看了她有一刻鐘,然后才走上前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與其并肩而坐。公梁峻回過頭來看到是他,整個人都舒服了,說到:“今晚輪到戚將軍守夜嗎?”
戚盛白:“對,我守后半夜,小鞠剛剛進篷子歇息。公梁小姐為何半夜出來,睡不著嗎?”
公梁峻:“許是被這月光所吸引,睡著了又醒來了。望著天上的這輪月總會思念更多,明晚又是一個月圓之夜,而兩個月后就是中秋佳節了,將軍會想念遠在新都的家人嗎?”
戚盛白:“想自然是想的,不過保衛大渠北境是我戚家世代的職責,國和才能家和,所以只要家人在新都平安健康我便能安心守邊。”
公梁峻:“那將軍若是日后娶妻生子了會把他們帶在身邊還是讓他們在新都生活?可以忍受這離別之苦嗎?”
戚盛白聽到這個問題稍稍有點驚訝,轉頭深深地看了公梁峻一眼,然后回過頭來笑了一下,說到:“我既不想讓她跟著我生活在條件如此艱苦的地方,也忍受不了千里離別之苦,父親當年三年才回一次新都。所以我與弟弟說好不娶妻不生子,反正已有大哥傳遞香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