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不語的秋卿遠抬眼看了看丁鵲,丁鵲此時已經微微蒼白,他也正忐忑地偷瞄著他,目光中的哀求之色恐怕只有秋卿遠一人能夠讀懂。
秋卿遠知道不能再等了,心情復雜地看了一眼柳寒煙,終于還是咬了咬牙,向前兩步跪倒在地,淡淡道:“恩師,這件事是我做的。”
這句話一出口就連丁尋也驚得瞪大雙眼,柳寒煙聞聽此言是從秋卿遠口中說出,更是猶如晴天霹靂,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猛地轉過身來滿是驚愕地盯著秋卿遠。
丁尋猛地站起身,嘴唇微顫地驚道:“卿遠,是你?”
眾弟子紛紛驚詫不已,秋卿遠素來品行端正,宅心仁厚,這句話若不是從他自己嘴里說出,論誰也斷然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
十余年的朝夕陪伴,丁尋豈能不了解自己的愛徒?尤其是秋卿遠、白景等四大弟子的性格品行更可謂了如指掌,秋卿遠自入山門以來一直嚴遵門規,從未有逾越之事,更何況秋卿遠與愛女柳寒煙兩情相悅,他也是看在眼中喜在心上,內心早已經默許二人相戀,只待時機成熟便順水推舟,將女兒的終生托付與他,他怎回做下如此敗壞門風的事情?
四大弟子中與秋卿遠相交最厚的是齊天沖,此刻見秋卿遠下跪認罪,第一個不信的就是他,就見齊天沖向前一步喝道:“大師兄,此非兒戲之事,你……你不可胡言!”
秋卿遠面無表情,看了看齊天沖,轉身又面向恩師丁尋道:“昨夜我在山下飲酒,酒后失德動了邪念,作下有辱門風之事,自覺無顏面對恩師和眾位師弟,甘愿領罪,請恩師從重處罰,徒兒絕無怨言!”
齊天沖先是一愣,隨即下跪高聲道:“師父,大師兄向來敦厚善良眾所周知,說旁人作下如此之事我還能信,但若說此事乃大師兄所為,就算殺了徒兒,徒兒也萬難相信,依徒兒所見,此事定有隱情,請恩師明鑒!”
丁尋此刻已氣得面色發青,聽完齊天沖之言,強壓住火氣,直盯著秋卿遠道:“褪去上衣!”
他豈知秋卿遠就等著這句話,聞言緩緩掀開左肩,丁尋一見他左肩頭果然有處包扎新傷,秋卿遠又從腰間取出那把血跡猶存的飛刀,丁尋怎么會不認識這把刀的主人,對比之下傷口與飛刀尺寸嚴絲合縫,眾弟子見狀皆面面相覷,驚愕不已。
丁尋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案,大喝道:“秋卿遠,你好大膽!”
柳寒煙看到此處胸口一陣劇痛,直覺得天旋地轉,險些站立不住,花容失色地指著秋卿遠,朱唇微顫道:“你……你……”一跺腳,轉身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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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了,秋卿遠長嘆一聲,默默地轉身而去,在他看來,不論是先前的代人受過,還是后來被重責八十棍逐出師門,此刻都已是過眼云煙。
放不下的也許就只有心底里濃濃的思念了。
卞飛燕望著癡癡站著的姑姑,輕聲喚道:“四姑姑!”柳寒煙猛地被驚醒,她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人面獸心的秋卿遠仍然念念不忘,這一剎那間她恨自己為什么會這樣,這究竟是為什么?
她再不允許自己胡思亂想,于是強作鎮定拉起卞飛燕的手就走,剛走出沒幾步,就聽一聲道號響起:“無量天尊!”柳寒煙舉目望去,前方假山處閃出一位道人。
卞飛燕見是靈峰真人,忙上前行禮,笑道:“原來是靈峰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