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別人影響,吳秀言從前總覺得紀蘭楨是那種高高掛起不理他人的性格,可是當詆毀的聲音鋪天蓋地席卷她,留在她身邊的只有紀蘭楨。
前幾天她臨時來例假肚子疼沒有告訴任何人,紀蘭楨注意到后主動幫她向體委請假,才沒被老師算作曠課;她不在座位的時候,紀蘭楨也會用便簽紙記下老師交代的任務然后交給她……
她不用這些事來邀功,而是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默默照顧到。
開始以為紀蘭楨接近總有目的的想法被她自己一次次摧毀,時間相處越久,就發現越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紀蘭楨很少說話,更多時候是在行動,所以別人總覺得她不喜歡說話似的;其實相處多了自然了,就會發現跟紀蘭楨對話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另外,紀蘭楨的心思不太能藏得住,是開心是緊張,都清楚地寫在臉上。
吳秀言忽然覺得,有時候紀蘭楨單純的就像個小孩兒。
所以她忍不住提了個醒:
“紀蘭楨,你的心思很容易被人讀出來……很容易被人利用的。”
吳秀言看見紀蘭楨訝異的眼神,是被冷不防戳中心事的驚慌失措。
哪里是被老師夸贊的數學好苗子,還不是傻傻笨笨的。
“還好你遇上的人是我。”吳秀言清清嗓子:
“但是心思和秘密就要放在肚子里藏好,不要表現出來,不要讓人知道。不然,”她眼神暗了:“不然就像我,還有胡娜,被人抓住把柄,被人嘲笑和打壓…….”
有人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
“你做的很好了。”
吳秀言對上紀蘭楨的視線。對方雖然有著嬌嬌小小的身軀,但眼神卻是很堅毅,讓人覺得可以信賴。
事情發生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跟她說過這句話。
看她笑話的人希望她摔倒,真心為她好的人鼓勵她站起來。可是沒有一個人告訴她,她能在流言和排擠中堅持到現在,有多么不容易。做到對任何人都冷冰冰,甚至學胡娜的那一套去威脅別人,到底對不對。
只有紀蘭楨說,你做的很好。
吳秀言心念一動:
“紀蘭楨,如果現在被孤立的是你,你怎么辦?”
紀蘭楨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會去面對。”
就如她不想永遠成為那個只能躲在黑暗里偷食的老鼠,所以選擇直面暴食問題,下定決心好好戒暴。
吳秀言覺得嘴巴很干:“那如果我想當逃兵,這個想法會不會很蠢?”
然而紀蘭楨出乎她意料地搖搖頭:
“不會,逃避也是一種方法,面對問題的時候,最害怕的不是去逃避,是人一直以同樣的方式對待那個問題,陷入僵局才是最可怕的。”
她聽紀蘭楨頓了頓,繼續往下說:
“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我們不處在一個境地,所以我沒辦法說到底哪種方式才是對的,但是……只要你做出改變。”
只要你做出改變,不論是對是錯,跨出的每一步都有它的意義。
“我…想轉學。”
吳秀言輕輕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
她已經考慮了很久了。
她爸爸做的丑事被家里知道,父母現在吵得厲害,完全屬于冷戰狀態;而另一方面,學校里胡娜一派欺負她、同學孤立她。
現在唯一有的是周童童和紀蘭楨她們帶來的少許安慰。
可心里的那根弦已經繃到了極限。
“不管是什么樣的決定,我都尊重你。”
紀蘭楨的眼睛很大很亮,在說這話的時候,讓吳秀言能感覺到她心里的真誠。
仿佛在做出什么重大決策上得到了領導的肯定,吳秀言心里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