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徹在武士的押解下步入大殿,向上長揖:“罪臣蒯徹拜見陛下!”
劉邦喝問:“蒯徹,你知罪么?”
“臣知罪。”蒯徹答。
“說來聽聽
(本章未完,請翻頁)
,你何罪之有?”
“臣曾效命于淮陰侯,淮陰侯被誅,幕僚護主不力,自然有罪。”
“好你個伶牙俐齒,避重就輕!朕問你,你在齊地給韓信出了些什么壞主意?”
“臣曾給韓信看相,發現韓信從面相上看不過封侯,從背相看則貴不可言。于是臣勸說他背漢自立,或可三分天下。”蒯徹毫不隱諱自己的罪行,好漢做事好漢當。
酈商高喊:“反賊!他已經不打自招了!陛下還問什么,趕緊烹了吧!”
劉邦沒理會他,而是繼續審問。
“韓信如何說?”
蒯徹長嘆一聲。“韓信說:‘漢王待我甚厚,讓我乘坐他的華車,給我穿他的錦衣,請我分享他的美食。我聽說,乘人之車者載人之患,穿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我韓信豈可見利而忘義呢?’”
劉邦默然。
蒯徹繼續說:“漢之所以得天下,淮陰侯功不可沒。他竟不聽臣言,心念陛下解衣推食之恩,而引軍南下,敗項王于垓下,交兵權后自歸楚地,勸陛下進皇帝位于汜水,迎陛下于陳,觀此種種,豈有反心?皇天在上,昔日楚漢之命皆懸于淮陰侯,他毫無反心;如今天下已集,他手無寸兵,竟心生反意,而勾結陳豨,欲謀不軌,真是愚不可及啊!”
這一番明貶實褒的認罪成功地扭轉了形勢。大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對啊。”“是這么個理兒。”
劉邦十分尷尬,臉色鐵青。
酈商氣急敗壞:“陛下,休聽這家伙妖言惑眾!他是在指桑罵槐,變著法兒地給他的主子鳴冤!這種人不殺不足以正人心!”
劉邦揮揮手:“把這個巧言令色的家伙烹了吧!”
兩名殿前武士上前,抓住蒯徹的胳膊。
釜中的水在沸騰。酈商又往釜下添進一根粗粗的木柴。
“且慢,”蒯徹朗聲道。“陛下請允臣把話說完!”
劉邦:“你煽惑韓信謀反,罪不容誅,還有何言可辯?”
蒯徹不慌不忙地言道:“當初天下大亂,群雄競起。臣在韓信帳下,只知有主公韓信,而不知有漢王。這好有一比:盜跖的狗也朝圣君堯吠叫,這并非因為堯不仁,而是因為狗不知道堯的仁,只知各為其主。那時韓信若果真聽了臣的建言,豈有今日?韓信既死,臣也不獨生。陛下若執意烹臣,臣立刻赴死,絕不敢避!”
劉邦一時語塞。
平陽侯曹參起身上前,聲若洪鐘:“陛下,臣有話說!”
劉邦:“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