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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顛簸,最后終于在一座廢棄的破廟處停下。
黑衣人將蒯祥和蔡小芹押下車,推開廟門,連拉帶扯地把他倆帶進院子。
“關僧房去!”為首的黑衣人下令。
兩名黑衣人將蒯祥和小芹押入一間破敗的僧房。
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具,是枚青。
其他黑衣人也紛紛除去面具。
“下一步怎么辦?”張小旗請示枚青。
“審審他們,”枚青道,又想了想。“他們在東昌南集見過我,我暫時不宜露面。你替我去審吧,先摸摸底,回頭向我匯報。記住,別暴露我們的身份。”
“喏!”
“其他人先安頓下來吧。累了一整天,晚飯都沒顧上吃。劉三!”
“在!”一名黑衣人應答。
“你跟我進城,給大家弄口吃的。”
“喏!”
※
僧房里黑乎乎的,只有月光透過窗紙,灑進些許朦朧的光亮。
除去頭套的蒯祥和蔡小芹坐在墻根。
“好黑呀。二師兄!”小芹說。
“坐過來吧。”
她挪了過去,拉住他的手。
“別害怕。”他安慰她。
“芹兒不害怕,有二師兄在,芹兒啥都不怕。”
蒯祥嘆了口氣。“是二師兄連累了師妹。可你何苦自投羅網呢?”
“芹兒答應過你娘,一路上照顧你。芹兒怎能見你落難而袖手旁觀呢?說好了共進退,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處!”
“傻丫頭,”蒯祥心中一熱,卻仍然冷著面孔。“這種事還有湊熱鬧的?你若在外邊,興許還能報個官。得,這回是徹底叫天天不應了。”
“二師兄你說這是些什么人啊?匪嗎?不太像,放著那一船糧食他們不打劫,指名道姓專找朋羊。仇家嗎?二師兄,你不會在這一帶得罪過什么人吧?”
“我看既不是匪,也不是仇家。這些人有來頭。”
“那會是誰呀?”
“叫我朋羊,你說會是誰?”
“東昌的!”小芹脫口而出。
“噓,小點兒聲!”
外邊傳來腳步聲,燈籠的亮光從門縫透入,然后是嘩啦嘩啦開鎖鏈的聲音。
張小旗帶著兩名黑衣人走進僧房。
“把燈點上。”張小旗吩咐。
一名黑衣人點燃僧房里的一盞油燈,屋里頓時亮了起來。
蒯祥站起身:“諸位好漢,我們與諸位從未謀面。你們怕是抓錯人了吧?”
張小旗道:“抓錯人了?那你說說,你們是什么人,姓甚名誰?”
“好漢不是已經知曉了嗎,鄙人朋羊,小本兒生意人。他是鄙人的僮仆芹兒。不知我們何處得罪了好漢?”蒯祥仍抱著盡可能糊弄過去的一絲希望。
“朋羊怕不是你的真名吧?”張小旗冷笑一聲。“從實招來!究竟是干什么來的?”
“確實是做點兒小買賣。”
“到這時候了還不老實!給我搜!”
兩名黑衣人上前,從蒯祥身上搜出工部營繕司文書、符驗、一些銀兩,還有薛澄所繪圖紙。
張小旗翻看營繕司文書和符驗。“蒯祥,原來還是官家人。”
兩名黑衣人又去搜小芹。
她揚手擋開臟爪子,抬手時露出腕上的翡翠鐲子。
“呵,鐲子!”一名黑衣人道。“莫非是個母的?怪不得如此白嫩,俺來驗驗!”說著伸手就往她懷里掏。
蒯祥急了,高聲喝止:“住手!你們將她放開!我告訴你們我是誰。”
張小旗丟了個眼色,兩個黑衣人很不情愿地松開小芹。
“在下的確名叫蒯祥,是工部營繕司的營繕所丞,負責北京皇宮工地的施工。”
“蒯大人啊,”張小旗譏諷地說。“失敬失敬!早這樣麻利兒的多好。這下可以說了吧,你不在北京皇宮工地好好干活,跑江南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