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制軍的話,黃帥回信說,吉安的韃子已經是強弩之末,只要等督標第四鎮、督標第五鎮和后勁鎮抵達,定可一舉擊穿韃子的防線”
“嗯,很好,我們這邊也等鐵騎鎮抵達,到時候好好給達素放放血。”
當陳凱緊鑼密鼓的籌備對江西清軍的決戰之際,他的回書也以著這個時代最為快捷的陸路通信速度送到了鄭成功的手中。
這書信的一來一回,待鄭成功再見那熟悉的字跡時,已是身在衢州府城之中。甚至,若非他昨日專程去了一趟衢州孔廟的話,信使怕是要趕到龍游縣城那邊才能追上鄭成功的步伐了。
在鄭成功焚衣起兵之前,他對個人的身份認同實際上是一個儒家士人。也恰恰是因為這種身份認同,他才會在決定獨立抗清之際,鄭重其事的在孔廟焚燒儒衫,換上戎裝,以與過去訣別的方式標明向世人,更是向他自己標明抗清的志向。
不過,十多年的過往也不是說一刀兩斷就可以一刀兩斷的。從心理上,他對于學堂、文廟之類的所在不可避免的存在著一些剪不斷的情感。所以,出入此類場所,本不值得意外。只是于今時今日,明軍一戰擊潰清軍重兵集團,正是該當席卷之際,卻特特的在衢州盤桓,乃是因為此間的孔廟實在是與眾不同。
話說北宋靖康二年,金兵南下,曲阜孔家嫡脈便帶著孔子及其夫人亓官氏的楷木像避難衢州,而金人則冊封留在曲阜的子弟為衍圣公,于是便有了孔家分居于金宋的南北兩宗的局面。至蒙元滅宋,忽必烈以寄居衢州者為大宗,欲召其北歸曲阜襲封奉祀,而南宗則以北宗守墓有功,讓爵于北宗,是為孔洙讓封的典故。此后,衍圣公的爵位便始終在北宗傳承,而南宗則是一直到了明正德年間才被授予世襲翰林院五經博士的職務。
鄭成功此去,拜的是至圣先師,會的則是孔家南宗。陪祀的南宗族長孔貞淑、滿清冊封的世襲翰林院五經博士孔衍楨全程陪同,對于鄭成功提出的向天子上疏由孔衍楨襲封明廷這邊的五經博士的提議,他們也沒有出言拒絕。當然,孔圣人的面子還是要給的,鄭成功也沒有當面提及南宗在滿清那邊的五經博士是這家子主動向清廷求來的舊事,只當沒發生過。
此行,自是一個賓主盡歡。待他看過了陳凱的回書,于后者對按照原計劃趁勢席卷江西的樂觀情緒亦是頗感認同,就如他此刻對浙江戰局的感官一般無二。
一戰擊敗清廷在衢州的重兵集團,鄭成功趁勢收復了江山縣。緊接著,北上徽州的三個鎮便在迅速的拿下了江山縣和開化縣,前鋒已經抵近到省界的百際嶺。偏師如斯,東進主力更是一個大步流星。
東進的先頭部隊與偏師是同時出發的,雖說船已經基本上都被潰逃的清軍帶走了,但是循著江山港,明軍也沒有多花費多少時間便抵近到衢州府城之下。
這一路上,清軍丟棄的旗幟、鎧甲、武器、軍服幾乎都可以代替江山港來充當路標,沿途更是抓獲了不少因馬匹倒斃或是為其他潰卒所奪的倒霉蛋。等明軍抵近到城下,所見者更是城門大開,城頭上連一個守軍也沒有。對此,明軍也沒有半點兒猶豫,一隊騎兵直取城門,將其掌控在手后便策馬沖向濟度在城中行轅,那里與城門更是一個“表里如一”。
這,已經不能再用如入無人之境來形容了,于明軍是真的入了無人之境。根據當地的小吏報告,濟度帶著一支八旗軍匆匆趕回,連半個時辰都沒待就奪門而去。隨后,不斷有清軍逃回。他們之中,有的回城稍作喘息,搜羅了一番糧草便棄城而走;有的則是穿城而過,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更有甚者,干脆連城門都不進了,直接繞城而走,不知道的乍一看還以為是他們在進行環城拉力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