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向山頂不斷地攀升,其間有幾處臺地。至太陽已經漸漸西垂,他總算是登上了山頂。原本人在山中,身上有些黏糊糊的,這讓從小見慣了一望無際的平原,吹慣了干爽的風的他多多少少的有些不自在。此刻登上山頂,回首俯瞰,是夾雜在綠意盎然中的火色細流,綿延不絕,順著另一條山道細細流淌。而當他舉目眺望,直覺路在腳下、山亦在腳下,胸中郁郁在呼吸間便蕩然全無。
“可惜,今天大概是出不了山了。”
這一回,余佑漢卻是猜錯了,在下山不久,大軍便轉向了另一條山道,沒走多久,他便眺望到了遠處的龍川江,而他們這一部人馬趕在入夜之前離開了山道,進入到了龍川江的河谷盆地區域。只是再后面的部隊,就難免要露宿山道之間了。闌
第二天一早,明軍便匆匆穿過了龍川江的鐵索橋。而后,沒過多久便抵達了一處叫做橄欖坡的所在。
“殿下有令,大軍在此扎營。”
傳令兵大聲的傳達著命令,余佑漢停下腳步,四下張望,此間倒也是誠如其名,遍山種滿了橄欖樹,只是時節未到,不見花果,只有綠葉嬌嫩而已。
確切地說,大軍駐扎在橄欖坡下的橄欖驛,此間始建于元朝,乃是南絲路連通緬甸的重要驛站。明初時對其進行了擴建,隨后古道往來馬幫人群日趨增多,明廷前前后后又遷來了大批漢回軍民至此駐扎,亦有不少百姓到此開店謀生,漸漸地便形成了一個頗為熱鬧的山間集市。至崇禎十二年徐霞客游滇之時,此間已是“百家當坡而居,夾路成街”。
明末大亂,但云南卻是一塊兒世外桃源,沙定洲之亂時并未波及至此,而后沙定洲余孽滋擾地方也遠在滇南之地。余佑漢一眼望去,集鎮里百姓家家閉戶,顯然是被突然來了一支大軍嚇到了。不過,明軍倒也沒有為難他們。大軍在集鎮外安營扎寨,軍官們直接占用了驛站作為臨時的晉王府使用。他的身份雖是自由,但也不便參加軍議,干脆出了鎮子,看兵士們扎營。
橄欖驛內,驛丞等人早已逃似的退了出去,哪敢聽半句軍機大事。此刻,驛站的大堂里只有李定國和他的軍官團、幕僚團在商議接下來的行止。只是沒過多久,一騎快馬便由西而東進了鎮子,在確定了晉王所在,便翻身下馬,沖入了驛站。
“殿下,這是平陽侯的手書。”闌
移蹕一路行來,大軍與行在始終保持聯絡,早已是慣例。可是此一回,這信使卻略顯了幾分急躁出來,讓李定國不由得眉頭一皺。
果不其然,靳統武的手書所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兒行在在抵達騰越州后,并沒有原地駐扎,永歷不顧群臣反對,繼續向西,說是要到盞達付安撫司那里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