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伙一定是瘋了嚬
陳凱這話說得輕巧,卻直聽得李定國一個目瞪口呆。他是萬萬沒辦法將這事情與好事兒這個詞匯聯系上,而且還是天大的這么個形容詞。如果硬要聯系上的話,那也只能說是對滿清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兒,可是對大明來說,這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噩耗啊
除非,陳凱已經生出了叛明降清的心思。可這擺明了是更加荒唐的揣測,陳凱在大明這邊兒從孑然一身拼搏十余載,如今已是封疆大吏,手握大權。但一切的一切卻都是在抗清的框架內實現的,離開了這個框架,又會有多少人跟著他倒戈而去。
就像是孫可望,在明廷時是權勢熏天的秦王殿下,一旦叛逃,不過百余人生死相隨。雖說滿清現下還用得上,給了個義王的尊號,但也不過是個在北京城里閑居的寓公罷了。以著陳凱的智慧,會蠢到去學他那個白癡義兄,便是打死李定國也不會相信的。
還好,經過了陳凱對磨盤山之戰的干涉,以及方才對他此行目的的判斷,李定國已經意識到了單憑他一個人是絕對沒辦法跟上陳凱的思路的,所以干脆將問題重新拋了回去。
“何出此言”
聽得這話,陳凱倒是一笑。顯然,經過了剛剛那個索要黃鉞的刺激橋段,他眼前的這位晉王殿下的神經已經粗大了不少,起碼沒有被驚得跳將起來。既然是這般,他便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依坐在了太師椅的靠背上,神色澹然的對李定國問道“寧宇,此間只有你我二人,說實話,你以為今上如何”
此言即出,李定國登時色變,他立刻又聯想起了剛才針對鄭成功的猜想。只可惜,沒等他繼續將想法延伸下去,陳凱卻不由得失笑出聲“你瞧瞧,又誤會了吧。不似你這般時常可以見到天子的,如我、如大木、如張侍郎、如牧翁,我們都不曾有幸得見龍顏,但我們仍舊認今上為皇明正統,為何”嚬
見李定國仍舊不明所以,他便直接給出了答桉“烈皇殉國之后,先是福潞之爭,而后是唐魯之爭,再后來還有唐桂之爭。幾次三番折騰下來,大明還剩下多少疆土但凡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所以才會在紹武皇帝殉國后,全天下的忠臣義士盡皆尊奉今上為主。否則,大明那么多宗室流落在外,又有過唐藩和魯藩這樣的遠支監國、稱帝的舊例可循,擁戴哪個不是擁戴”
陳凱說的這些,李定國或多或少是知道的。南明一開始紙面兒上的實力并不算弱,甚至比對手大順軍和滿清甚至還要強上一些。結果呢,福潞之爭搞丟了南直隸、浙江和江西。魯監國起事倒是一度收復了錢塘江以南的浙江府縣,可很快便在內斗中丟了個干凈,連帶著唐藩出身的隆武皇帝名義上的轄區福建也丟了。接下來的紹武小朝廷忙著與桂藩的永歷帝爭位,結果被李成梁背刺得手,廣東一省丟得就好像是兒戲一般。
這三輪下來,大明就只剩下了大西南的那幾個“欠發達”省份而已,其中四川還亂成了一鍋粥,云南也已經落到了他們兄弟幾個的手里,湖廣則在持續性的拉鋸戰中日漸殘破。眼看著大明就要謝幕了,于是乎,天南海北的抗清勢力團結在永歷的旗幟之下,與滿清作戰,至少名義上是這么回事兒。旁的不說,拋開孫可望那個大冤種以外,起碼內斗的規模已經不復從前了,樂觀一點兒去看的話,這總歸還是一種進步嘛。
這期間,雖然還鬧出過一些宗室爭位的段子,但也都只是些跳梁小丑罷了,影響力有限到了隨便去個總兵、副將什么的就能將那份野心撲滅。
“是的,世人都想要這擁立之功,可殷鑒未遠,就在夏后之世,當下韃子只是剛剛露出了些許頹勢,可仍舊控制著大明大半的疆土。寧宇,你覺得我會做那等令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嗎,大木是這樣的蠢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