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達素很快就發出去了。而那個被他告狀的洪承疇,竟然也很快就在左蝦營的保護下日夜兼程的趕到了撫州城,看到了達素并沒有貿然出擊,才總算是松了口氣。
“章佳大人,老夫知你對嚴禁出擊的命令有所不滿,所以才會星夜兼程的趕到這撫州府。見得閣下能夠顧全大局,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
達素不記得他與洪承疇之間有著這樣推心置腹的交情,可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當如何回答。隨即,這是冷笑了一聲,便權當是做了回答。
果然,達素是有情緒的。對此,洪承疇卻是嘆了口氣:“國事艱難啊。”重重的頓了頓,只見他轉而向北京的方向遙拜了拜,弄得達素也只能跟著他如此:“老夫受我大清兩代皇恩,可謂是恩深似海。數年前南下湖廣經略西南,窮盡其力,也只是強強遏制住了西賊的攻勢。今日能夠席卷西南,全是天佑我大清之緣故,老夫實在慚愧無地。”
洪承疇談及舊事,達素曾隨尼堪攻衡陽、隨屯齊攻寶慶,對于那段時期清廷在湖廣的統治瀕臨崩潰的現實亦是心有余悸。但是幾年下來,洪承疇穩住了湖廣戰局,且屯且戰,不光是遏制住了明軍的攻勢,更是奪占了一些府縣,硬是撐到了三王內訌。乃至是到了今時今日,西南的大軍的一應后勤供給,包括糧草、武器、甲胄、民夫等等等等,也幾乎全部是由西南經略衙門提供的。可以說,沒有洪承疇的話,湖廣,乃至是湖廣接壤的幾個省早已不復為清廷所有,甚至很可能明軍早就與清廷劃江而治了也說不定。
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而準備的。如果這么看來的話,恰恰正是洪承疇的努力讓清廷撐到了三王內訌,并且擁有了第一時間橫掃西南的物質資本。否則的話,就算是孫可望降清依舊,清廷調來了這幾萬大軍,總不能一路吃土吃到昆明與李定國決戰吧。
洪承疇一番話說下來,達素突然覺得他好像沒有先前那么的不滿了。而此時,洪承疇也并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說道:“陳凱,這些年老夫搜集了很多關于他的信息,總是覺得他似曾相識。”
似曾相識?
這個說法直接將達素原本已然被打斷的思緒徹底掃的無影無蹤。陳凱和洪承疇認識,起碼見過面,這是他的第一反應。但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太對勁。旁的不說,洪承疇成名數十年,陳凱不過是這十來年才竄起的,如果他們見過,以著洪承疇組建西南幕府時表現出來的識人之能,如何能夠放過陳凱這樣能夠與其匹敵的人物?
注意力陷入其中,達素的思路也鉆進了一個死胡同里,說什么也出不來。這,其實也并不怪他,實在是洪承疇本也沒有把話說了明白。
“最早的時候,老夫總覺得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我年輕時的樣子——不避險阻、勇往直前。”說到此處,洪承疇不由得苦笑,才將那個“后來”繼續說下去:“但是時間越長,對他的了解越多,老夫就越是覺得不像。反而,在他的身上,讓老夫看到了另外的兩個人的影子。這兩個人,一個叫做徐光啟,一個叫做盧象升。想來,章佳大人也聽說過吧?”
這兩個人,前者,達素并沒有什么印象,而后者卻依稀記得,是個出任過督師,曾經在第一線與清軍交鋒的文官,很另類的文官。具體的,他已經記不起來了,但洪承疇卻記得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