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里間,回應著明軍的的吶喊和沉重的腳步,漢軍八旗操弄的紅夷大炮也紛紛發出了暴怒的呼喝。紅夷大炮需要較長時間進行裝填,即便是陳凱的紅夷炮隊那樣經過系統化訓練的炮組也仍舊不可避免,每每炮聲呼嘯而過,明軍的戰鼓和踏步聲便會重新成為戰場的主旋律,周而復始。哪怕,炮彈落入明軍的戰陣之中,激起了朵朵血花,也仍舊不能讓其有絲毫的改變。
明軍大踏步的前進,讓濟度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明軍的紅夷炮隊威名赫赫,就算是沒有抵達,各鎮的的炮隊也該還以顏色才對。然而,一眼眺望過去,明軍的隊列里卻并沒有推著火炮前進,就連步弓手和火銃手都沒有上前,全然是一副要直接與清軍肉搏的架勢。
于戰場,他更多的還是聽父輩們談起的,親眼見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憑著現在的心境也是絕難出言問詢的。只是這疑問并沒有隨著明軍在前進中的一次次整隊而消失,他們始終保持著開始前進時的陣勢,沒有任何改變。甚至,一直抵近到了百步之內,面對著清軍漫天的箭雨也仍舊是如此。
“這時候不是應該以步弓手仰射還擊的嗎?”
濟度聽他的父親說過,他們早年與明軍交鋒,正面殺傷數百,往往就足以讓一支上萬人的大軍崩潰,而即便是強如八旗軍,承受傷亡的能力也是有限度的。此間,明軍本就比清軍要少,而且少很多,按道理明軍應該在進攻的同時盡可能的給清軍造成殺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藤牌手們熟練的舉起藤牌,盡可能的降低箭雨所帶來的的傷亡。
這樣干挨打、不還手的打法,莫說是濟度聞所未聞了,就算是他麾下的那些打了幾十年仗的老行伍們也是見所未見。但是,這樣的一幕恰恰就發生在了他們的眼前,明軍哪怕是不斷有人被射中倒地,也會立刻有后面的藤牌手補位,以確保盾陣的完整。
一百步,明軍稍加整隊便頂著箭雨繼續前進;八十步,已是鳥銃的極限射程,清軍開始裝填、射擊,鉛彈噼里啪啦的打在藤牌上,伴隨著大步向前前進,每一次射擊的威力都顯得更強一些,天知道藤牌還能堅持多久,但明軍仍舊在前進;抵近五十步,清軍的虎蹲炮開始潑灑死亡,饒是明軍的藤牌手利用之前鳥銃射擊的間隙已經更換了一次藤牌,但在那些脫胎于火焰中的鐵砂、石子面前卻只在頃刻間便被打得千瘡百孔……
這期間,明軍始終還在承受著火炮的射擊,哪怕即使是漢軍八旗的炮手其瞄準技術也都是與孔有德、耿仲明那幫二把刀學來的,精準度遠無法與閩粵明軍經過系統化訓練的炮手相比,但仍舊會有一些炮彈命中明軍的戰陣。而每一次的命中,都將造成數個或是十數個明軍的傷亡。,可是即便如此,明軍卻仍舊在前進!
福建明軍的堅韌讓濟度感到了不安。也許,這支軍隊經過了十余年已然是百煉成鋼,對于滿清的威脅可能遠比他們之前所想象中的還要大。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所幸,目不轉睛的觀察著,他很快就發現了一些異樣。明軍的左翼、中軍和右翼似乎隨著傷亡的不斷發生,開始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脫節。確切的說,明軍的左翼仍舊保持著大致的速度前進,而中軍則已經慢上了一些,至于右翼則要更慢一些。
如此一來,當雙方進入肉搏戰階段,最早爆發戰斗的自然會是明軍的左翼與清軍的右翼。雙方的中軍則將會在戰場西北端的肉搏戰爆發后才開始投擲標槍、飛斧,而臨近江山港的那一側則更是要等而次之。
“還好,海寇的各鎮戰力參差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