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掃過,藤牌上便是一陣的噼里啪啦,其中間或有僥幸的從藤牌縫隙處穿過,插在了士卒的身上,也立刻就會有士卒補充其上,盡可能的維系盾陣的完整。
大軍依舊在箭雨中前進,稍有間隙,左先鋒鎮的弓箭手便從陣后仰射還擊。待抵近到營寨前的淺溝之時,寨前的鹿角丫杈已經七零八落,就連寨墻出了不少的破損。可是就在這時,左先鋒鎮卻并沒有急著發起沖鋒,而是在箭雨之中停頓了下來。
片刻之后,火炮推到陣前,炮手們由大盾牌手掩護著操炮,片刻之后伴隨著轟鳴聲的響起,眼前多少還能成些樣子的寨墻便立刻淪落到了千瘡百孔的地步。
“殺賊寇啊!”
寨墻內,殘肢斷臂、血流成河,與破爛不堪的鹿角丫杈和千瘡百孔的寨墻沒有任何的不協調。哀嚎聲、哭喊聲,混亂不堪的人群中,妄圖挽回頹勢的吶喊聲顯得卑微而低賤。
寨墻外,施瑯的帥旗前壓,大隊的士卒在基層軍官們的率領下越過了前出的炮兵。營內射來的箭矢已經稀稀疏疏,前出數十步,便是吳六奇趕工挖出來的淺溝,左先鋒鎮一側的深度較淺,而靠近營寨的那一側要稍微深一些,卻也不過是縱身一躍的高度罷了。
“這么淺,有什么用?”
施瑯的腦海里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卻只見最先跳入淺溝的士卒們卻紛紛發出了尖叫和哀嚎。憑著經驗,施瑯即便是看不到內里的狀況,卻也猜到了幾分。而事實上,也誠如其人所料的那般,這條淺溝不只是一條挖得不夠深,且沒有引水的半成品,至少吳六奇在這個半成品上做了一層加工,反倒是比直接引水更加陰險。
寨墻內外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營寨內部不論,那些跳下淺溝的士卒們卻無不是抱著左腳、亦或是右腳,驚恐萬分的看著那些已經穿過了他們的草鞋、襪子以及腳面的竹簽子上面,依稀還掛著血珠,甚至是撕裂下來的肌肉組織。
淺溝下已經多是慘叫著的士卒,前后的距離有不能支持一躍而過,便只能從邊緣慢慢的滑下去,在趟過竹簽子的陣地,最后攀上靠近營寨的那一側。
淺溝配上竹簽子,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布置卻著實的拖慢了左先鋒鎮的攻擊勢頭。戰場上,時間意味著什么,如施瑯這般的宿將可謂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奈何大軍已經如此,他再想重新調整,卻也沒有什么太好的機會了。
“傳令下去,上了壕溝的士卒列陣掩護后隊,不可貿貿然的沖殺進去。”
這一點,其實無需施瑯提醒,前線的軍官士卒俱是經驗豐富,只待登上了淺溝的那一側,便立刻持牌列陣。
漸漸的,淺溝那一側的官兵越來越多了起來。可也就是這喘息的片刻,營寨內部似乎也從混亂之中恢復了過來,只待營內一聲令下,一隊火銃手竟突然出現在了那片最大的缺口,黑洞洞的槍口更是不可置疑的對準了淺溝前持牌列陣的左先鋒鎮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