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事情總算是結束了。”
放下筆,鄭成功倚在太師椅上,長吁了口氣,頓覺輕松萬分。這從來不僅僅是一樁婚事那么簡單,而是鄭氏集團的自身定位,是一個以石井鄭氏家族為核心的唯利是圖的海商集團,還是一個以海貿輔助抗清事業的軍事政治集團,一切的矛盾點都集中在了這樁婚事上面。
現在,事情終于得以解決,朝廷的權威壓倒了家族內部一切的反對聲,這不僅僅是陳凱的勝利,更是他對家族內部的那些如他父親鄭芝龍那般的降清預備隊們的勝利。
至于陳凱的那個巡撫之職,他到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以文馭武是奉行了兩百來年的俗例,但是放到現在卻是今非昔比了,更何況陳凱本就是他的幕僚出身,難不成陳凱還能用尚方寶劍把他砍了不成?
鄭成功的神情寫滿了輕松,就連腳步也輕快了許多。這一切看在董酉姑的眼中,未做聲色,只是回到了房中,只剩下她和長子鄭經這兩個人的時候,卻顯得是份外的惶恐。
這份惶恐從來不是源于她自身,那怕是陳凱當著她的面槍殺了鄭芝莞的時候,也遠沒有此時此刻的這般程度。因為她終于看明白了,陳凱和她的夫君之間是用著同樣志向的存在,而她的兒子——鄭經卻還是個孩子。
“經兒,你若是能再長大幾歲,就能為你父親分憂了。”
抱著兒子,董酉姑將心中的惶恐說了出口。而鄭經雖然不過十歲的年紀,但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母親的恐懼,甚至可以說是這母子連心,就連恐懼的源頭也都是一般無二的。
“母親放心,兒子不會讓那個兇徒比下去的,父親大人也會更看重兒子的。”
“但愿如此。”
想到此處,董酉姑看了看兒子滿是稚氣的面龐,尤其是那其中因為恐懼而滋生出的決絕,更是讓她深吸了一口大氣,仿佛在方才看到她的夫君的那副神色,因為意識到了前功盡棄而泄掉的勇氣又重新回到了身體之中。
“陳凱,這一次,有朝廷來壓過家族。下一次,你就不會再這樣的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