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距離碼頭有些遠,但是距離那片沙灘卻還稍微近上一些。守備二話不說,便帶著來人直奔沙灘跑去,誰知道還沒跑出鎮子,單見救護隊的隊頭聶一娘帶著一眾救護兵和幾個傷病士卒趕來,也是往著那里奔去。
“來得正好,本將正缺援兵,快隨本將赴援!”
二話不說,守備便奪了指揮權,帶隊向那里沖去。對此,眾人也沒有絲毫異議,連忙追去。豈料,剛沖出鎮子,只見遠處的明軍戰陣轟然崩潰,潰兵當即便向著他們這里奔來。
潰兵的背后是清軍緊追不舍,守備咽了口唾沫,當即轉身便走,無有絲毫猶豫,連帶著那些救護兵也是如此。唯有聶一娘,竟還愣在了那里。
“聶隊頭,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碼頭上還有船,尤其是沒收的那些更沒有船主、海商借此脫險。那個平日里嘴上最是瞧不起聶一娘的救護兵喊了一嗓子,隨即干脆去拽她的胳膊。
原本的,大奚山狼煙,水師迎戰,他們這些救護兵便趕到了碼頭,等待照料傷員。結果水師沒等來,等來了清軍的登陸部隊。緊接著,在聶一娘的帶領下,他們便連忙趕去為千總助戰,豈料這剛跑出鎮子就看到明軍潰敗,現在連守備也跑了,已經再無有任何希望了。
此時此刻,胳膊上傳來了向后拉拽的力道,聶一娘卻一把甩開了那個救護兵,隨后竟把平日里如男人般束起來的頭發散開,拾起了她的一個部下丟在地上的長槍。
當年在標營的時候,刀盾、火銃、長矛她都是操練過的,這長槍只有七八尺,比之她那時用過的一丈五尺的長矛實在是輕了太多,放在手上一點兒也不壓分量,甚至還有幾分的不適應來著。
然而,長槍在手,胸中反倒是多了幾分安全感,此刻高舉長槍,對著那些潰兵她便厲聲大喝道:“我是救護隊的隊頭聶一娘,一個當年在廣州城僥幸活下來的寡婦。綠營的狗腿子在你們身后,但是你們的家人多在鎮子上,王師的水師很快就能回來,現在不戰,莫不是要讓水師的將士們回來為爾等和爾等的家人們收尸不成?我的家人不在此地,但是我是個武人,職責所在,也愿意為此一戰。袍澤們,別讓我一個婦道人家瞧不起你們!”
說罷,聶一娘擎著長槍便沖了出去。明軍只有兩百多人,潰散的人群并不算密集,聶一娘自逃跑的洪流的縫隙中逆流而上,其速度竟絲毫不遜于那些那些潰兵。
那個救護兵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的不可置信。連帶著,那些潰逃的明軍在錯身而過后,也無不驚異于一個女人竟要以一人之力去截殺清軍。逃跑,還在繼續著,只是不時地會有人回過頭看上一眼,以至于都要影響到了逃跑的速度。直到,那鮮血噴濺,染紅了視線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