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在此,卑職在此,此番李伯爺千里赴援,卑職代島上商民將士感謝李伯爺的救命大恩。”
守備一臉的諂媚,這一群人直接便將聶一娘等人擠在了一旁。但見李建捷還要開口問及,守備連忙做出了解釋:“虜師來襲之時,卑職身子不適,等到卑職知道了虜師登島,再趕來時宋千總那邊已經敗了。于是,卑職只得令聶隊頭暫代指揮之責,繼續拖延虜師,為援軍趕回爭取時間,而卑職則去通知島上的官吏時刻準備焚毀倉儲,同時招來了這些衙役來赴援……”
三言兩語之間,守備便把責任推到了那個千總的帶兵不利身上,而聶一娘的反擊也變成了授意于他。至于臨陣逃脫,跑到港口那邊去找船出海則更變成了聯絡援軍。
此時此刻,在場的守軍無不面露激憤之色,尤其是最早跟隨聶一娘反擊的那幾個救護兵,如今只剩下了兩人,更是怒不可遏。
然而,聶一娘一伸胳膊便攔住了他們,隨后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否認,只是表示救護隊職責在身,傷員需要盡快醫治,便告辭而去。
守備是林察的親戚,確切的說是林夫人本家兄弟的小兒子。林察封侯,林家連帶著妻族盡皆得勢,這本家兄弟的幺兒便在嬌生慣養中長大,遜色乃父、乃兄頗多。這兩年,實在是林夫人枕頭風吹得多了,林察才帶他出來歷練,跟在林察身邊時老實極了,而且小聰明頗多,在軍中人緣也不差。由此,林察才向陳凱要了這香港島守備一職與他,以求多有歷練,總能成器。本來林察在島上時倒也沒什么,哪知道林察一走,這廝便敢擅離職守了。
奈何,輔明侯的親戚,聶一娘知道深淺,未有多言。而那些守軍們更是一個個的敢怒而不敢言,干脆也不在此給他充場面,直接跟著聶一娘,攙扶著傷兵便直接回返軍營去了。
那些守軍一走,地面兒上當即空了不少。守備還在舌燦蓮花,哪里顧得上那些丘八的感官,倒是那些官吏,似乎對方才的突襲還顯得很是心有余悸的樣子,不過此刻有在守備口中英明神武的李伯爺在,倒也能安心不少。
未及片刻,江美鰲的艦隊便趕了回來,看到的是李建捷所部正在打掃戰場,倒也松了一口大氣。很快的,江美鰲的那個副將也帶著艦隊,以及繳獲的艦船和俘虜的清軍急匆匆的趕了回來,但見明軍已經守住了島嶼,高懸著的心也總算了落了下來。
“末將無能,讓那蓋一鵬跑了。媽的,就兩條船,就差那兩條,姓蓋的早有準備,等我解決掉前面那艘船的抵抗后,他已經逃之夭夭了。”
副將很有些氣餒,也免不了擔憂。江美鰲按照既定的排班帶著艦隊巡視航線,他留守在此,便兼有了協守之責。清軍來襲,他中了調虎離山的詭計,責任是少不了的,唯有軍功方能設法求一個功過相抵。
苦戰一番,總算是基本上殲滅了清軍的水師,這算是功勞一場。一回來,香港島也沒有淪陷,甚至就連損失也遠比預料中的要少上許多。但是,少了個蓋一鵬卻終究是不美,未能盡了全功便是他最大的遺憾。
副將話說著,李建捷與江美鰲對視了一眼。他們二人皆是陳凱的人,在與陳凱的關系上,比之杜輝、柯家兄弟那樣的至交好友,比之林察、洪旭、陳豹那樣合作多年的盟友,確是要更近上一層的。此刻無需多言,只要這一眼過去,便無需再多說些什么,一切盡在不言之中。唯有那守備還在賣力的布置慶功宴的事情。
說起來,他在這一戰中的表現,只能用一個死路一條來形容。無論是擅離職守,還是臨陣逃亡,都是軍中的死罪。現在所持的無非是那些守軍知道他的身份,敢怒而不敢言,此刻賣力逢迎,自也是寄希望于李建捷、江美鰲等人能夠看在林察的面兒上為他向陳凱多多美言——功勞什么的,是不敢想的,最起碼也要落一個功過相抵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