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一旦出口,郭之奇和連城璧二人的臉色當時就是一片慘白,顯然已經意識到了即將要發生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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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風宴上,李定國在左近的部將,諸如靳統武、張勝、高文貴、高恩、吳子圣、郭有名等將盡數到齊,幕僚中像是金維新、龔銘這樣的親信亦是在座。這其中,金維新是方才粵西文官和陳凱矛盾沖突的見證者,此間宴會起,金維新秉承著李定國的意愿也上前與陳凱攀談,很快二人便相談甚歡,甚至宴會結束那份興致也沒有過去,把臂而出,直往陳凱的居所繼續暢談。
“那還是永歷元年,我南下投奔國姓,路遇劫匪,就連面見時身上穿的短打和草鞋都是找人借的。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落魄得無以復加了,國姓的衛兵沒把我當叫花子趕走已經是莫大的機緣了。”
說到此處,陳凱哈哈大笑起來,金維新亦是附和著笑了兩聲:“那也是陳撫軍的才華橫溢,國姓亦是有識人之明,初見便可得大用自是必然的。”
“卻也不盡然啊。”陳凱搖了搖頭,繼續對金維新說道:“那時候,國姓剛剛起兵,他是與韃子勢不兩立的,所以福建、廣東兩省的士紳中傾向虜廷的是不回來投的。而因為國姓之父的事情,那些心向王師的也不大瞧得起國姓。國姓是隆武二年的臘月起兵的,到了四月我上島時,居然還是第一個前來投效的讀書人。諸如杜輝、柯宸樞他們,都是國姓從福建帶來的,甚至一直到國姓出兵前都再沒有人來投奔。生逢時,是很重要的啊。”
說罷,陳凱嘆了口氣,面上浮現一絲僥幸。可也正是這一份僥幸看在金維新的眼中,心中卻不免受到了不小的觸動。
“不瞞陳撫軍,學生當年投奔殿下幕中時,殿下幕中也沒有什么幕僚。那時候,殿下還沒有接受朝廷的任命,很多人都說學生是投了賊的。”
回想當年,金維新亦是感觸頗多。倒是陳凱,此刻聽到這話,不由得抬起頭,重新審視了金維新一番,再看去時,目光中已經多了一份同病相憐式的親近,看得金維新心頭不由得一暖。
“我趕得時候好,國姓后來得用的幕僚,比如葉翼云、陳鼎、馮錫范、潘庚鐘他們都還沒有投奔。他們有的是進士,有的是舉人,若非去得早了,否則我一個連縣試都沒考過的所謂的童生,哪有那么容易在國姓幕中站穩腳跟的。這一點,金先生可比我強多了啊。”
“陳撫軍天縱奇才,學生自是不敢相比的。”
金維新謙虛了一句,陳凱卻搖了搖頭,繼而對金維新斬釘截鐵的說了兩個字——機緣!
“哦?”
“我上島時,國姓準備出兵配合鄭彩、鄭聯兄弟進攻海澄縣。當時國姓是進行過擴編的,但是武器尚且不足。我初來乍到,又是這么個身份,就只能挑一個重擔子來扛。只有一戰得勝,打出名頭來,日后才有地位可言。否則的話,轉年奪潮州,國姓又怎會依著我的辦法去冒險的?”
提升軍器制造產量和智取潮州,這是陳凱在鄭氏集團站穩腳跟最重要的兩件大事。他憑著這些實際作為,證明了他是一個進可以攻城略地,退可以主持軍需后勤的復合型人才,而且還是一個可以信得過的人物,所謂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