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內斗,原本危如累卵的清軍因此反敗為勝,這樣的劇情已經上演了太多次了。無論是朱馬喇,還是尚可喜,甚至是經驗不足的耿繼茂,他們都是見得太多了。對于尚可喜此刻談及的事情,朱馬喇只要聽過了,便當即就是會心一笑。唯有那耿繼茂,卻是面有憂色。
“這,會不會是陳凱那廝設的圈套,故意示弱?”
雖說是不以成敗論英雄,但是對于這么個被陳凱嚇破了膽的貨色,朱馬喇從心底里是缺乏敬意的。對于耿繼茂的發言,朱馬喇只是點出了一點,那就是“無論示弱不示弱,老本賊也有四五萬的大軍,這是沒有改變的”,只此一句,就把耿繼茂給堵了回去。
道理,耿繼茂是明白的,說起來這兩年下來,他也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年少得意、目中無人的驕橫王爺了,人總要經歷挫折才能成長,他確實是有所成長了,起碼那份驕傲自大是被陳凱砍得不剩下什么了。但是,兩次被陳凱擊敗的事實也擺在那里,說出來的話,就總有一份畏敵如虎的味道在里面,很不是個滋味。
眼見著耿繼茂被朱馬喇一張嘴就堵了回去,尚可喜看了看這個世侄,亦是不乏想起他對其人的勸誡。就說此事,陳凱確實是個詭計多端的家伙,這一點上是閩粵兩省官場上所公認的。但是這一次,可能性確實存在,但是操作空間不大。
如其對耿繼茂解釋過的,比如鄭成功在福建大舉用兵,陳凱能夠用得上的兵馬勢必不會太多;比如陳凱已經與李定國分兵,隔著一條珠江水道,哪怕是明軍水師強橫,如入無人之境,但若是雙方重新聯手,也并非是那么容易的。至于這一次分兵,更是秉承了派系之爭的常態,拿下了新會,雙方看來都是覺得廣州十拿九穩了,所以急著開始為戰后的黨爭搶占更好的身位而奪取更大的功勞和利益,也是在所難免的。
“本王與靖南王商議,新會失陷,便以東莞、順德、三水三縣繼續拖住賊寇的大軍,使其兵老師疲。但是,上個月陳逆憑水師奪占了廣州城南的河南島,這很可能是陳逆打算以此作為掩護,前去與老本賊匯合的前兆,所以本王干脆把順德丟給了連逆。”
尚可喜有意利用明軍的派系之爭,通過粵西明軍來將陳凱和李定國隔開,朱馬喇當然聽得明白,心中更是難免道了一句“老狐貍”的夸贊。
新會、順德相繼淪陷,明軍水師更是明目張膽的將炮口夾在了廣州城外。當下的戰局看上去對于清軍而言已經是險惡非常了。但是,尚可喜一頓操作過后,明軍已經一分為三,如果算上那個反正了的郝尚久的話,更是一分為四,多不相連的分割狀態,正是各個擊破的良機。
“郝尚久那個墻頭草現在還在攻打河源縣,那廝兵少,就五千兵馬;陳凱有兵一萬,主力在東莞;至于粵西的那些賊寇,也就是繡花針和陳奇策還比較能戰,其他的都未必是地方綠營的對手。先取群賊,反倒是容易給老本賊以可趁之機。這一戰的關鍵,還是在于老本賊的主力部隊!”
“那就擒賊擒王,先解決了老本賊。只要擊敗了老本賊,其他各路賊寇勢必將自行瓦解。”
征戰半生的宿將,單憑著經驗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看清楚對手的要害在何處。計劃定下,雙方分頭執行,第一步自然是先解決掉靳統武猛攻三水的那支先頭部隊。
此時,已經是臘月初十了。距離歷史上新會之戰最后階段的大決戰,已經只剩下四天不到了。
注:出自順治十二年修訂的《定陶縣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