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之奇通過香山縣與澳門的葡萄牙人聯絡,后者對于一位明廷的督師大學士有了信奉上帝的意向很是開心,尤其是在于當下明廷似乎又有了死灰復燃的可能性的情況下,這對于他們一貫的走上層路線,借此讓更多中國人改信上帝的目的是有利的。
受洗,當然還是要在澳門那邊的教堂舉行。葡萄牙人派了人來接,郭之奇便帶著一眾隨員南下,很快就抵達了他從未涉足過的這一處所在。
此間的澳門,名義上還是屬于香山縣的管轄,司法、行政、防務以及租地稅賦皆是存在,但是抵達了此處,眼看著那密布著一門門火炮的大炮臺,其獨立王國的存在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
對此,郭之奇并沒有打算如何,這里對于大明而言乃是與西方溝通的一座窗口,明廷從此處獲取了大量的火炮以及西方科學技術和機械。當然,是要花錢的。雖說,在那些年的明清戰爭之中,那些科學技術和機械、火炮并沒有顯示出太大的作用,但是這一方勢力確實有著可以借力的價值存在,尤其是當年協守桂林的事情,更是讓郭之奇決心走上這么一遭。
受洗之前,本地的教士還要向郭之奇講解一些關于天主教的信仰、規定。虔誠信奉,郭之奇是沒那個興趣的,他信仰的是孔老夫子的學說,而非是這等似乎與佛家、道家以及回教差不多的宗教。不過,作為一介飽學之士,記憶力從來都是很好的,教士講解了一遍,他便記在了心里,全然是當成了一件實用技術。
這年頭兒,天主教內部關于中國區傳教的中西利益之爭已經開始了。天主教的一個名為多明我會的派系早在崇禎十六年,也就是公元1643年就向教皇控告了比他們更早到此的耶穌會教士關于天主教中國化的內容,比如祭孔、祭祖等問題上的妥協態度。
為此,羅馬教皇在兩年后宣布禁止中國教徒的祭孔、祭祖行為。但是了1651年,耶穌會教士衛匡國到羅馬向教皇申辯,1656年教皇亞歷山大七世決定準許耶穌會士照他們的理解參加祭孔等活動,只要不妨礙教徒的根本信仰。
在推廣上,天主教對于教義的中國化存在著反復的狀況。這里面存在著堅持原教義和優先推廣的兩派之間的矛盾。不過在澳門,這里是耶穌會的地盤,葡萄牙復國戰爭中耶穌會也是堅定的站在了若昂四世的一邊,而非是宗教裁判所那樣站在西班牙人一邊。在這里,哪怕還沒有等到教皇的批準,他們也都還是按照耶穌會的規定來做事情。
受洗的過程并不復雜,無非是照著早前耶穌會先后為大太監龐天壽,以及通過龐天壽的關系進入到永歷帝宮廷時的禮儀來做。為此,他們還未郭之奇取了一個教名,就像是龐天壽的教名亞基樓以及皇太后的瑪利亞、皇后的亞納以及皇太子的當定一般。
這都是應有之義,郭之奇只當是又起了一個別號,就此記住了也就罷了。隨后,他便又購置了一些天主教的經典,權當是背書一般細細的看過了幾日,又與教士們討教了幾次,把戲份兒都做全套了,就前往澳門議事會那里提出了援助的要求。
援助,這是他們早早就猜到了的,明末天主教能夠在知識階層的傳播還有著其他的目的,但是到了南明的時候,雖說是天主教成功的將信仰發展到了宮廷,但是說到底,還是因為那時候的明廷需要澳門的援助罷了。這方面,耶穌會在向明軍提供援兵的同時,也在向清廷那邊發展,并沒有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了一個籃子里面。
如此做來,無關道德,只是在于他們原本來華的目的就是傳教。無論是明,還是清,無論是漢人,還是滿洲人,在他們的眼里都只是傳教的對象而已,并沒有什么區別。他們要做的就是打開上流社會的通道,辦法有很多,主要還是以著西方科學技術成就作為敲門磚,就像是他們既可以為明軍鑄造紅夷炮,等到清軍入關后也可以為清廷的欽天監提供湯若望那樣的人才。
“本官打算在廣州城興建一處天主教堂,以更好的傳播主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