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很好解決,最簡單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那就是再批一塊兒無主荒地給武將,如此就可以兩全其美了。只不過,這里面也暴露了一些問題,那就是郭之奇他們在廣州之戰后任命的那批官員的行政經驗確有不足之處。
這樣的問題,郭之奇自然是不會將其擺在李定國的面前了,反正問題已經解決了,自須得輕描淡寫一番,就可以一筆帶過了。
“此番殿下手招,敢問是為何事?”
聊了聊此番巡視各府縣的見聞,郭之奇便直接向李定國問起了招他回廣州的原因所在。對此,李定國亦是直言不諱,提起了關于廣州百姓請愿的事情,其中有些不便直言的,干脆將請愿書、報告、以及一些下面的人打聽到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讓郭之奇自行了解。
“看來,這些百姓對老夫是有所誤會啊。”
哀嘆了一聲,郭之奇亦是不由得為之一笑,隨后搖了搖頭,笑意便頃刻間摻進了幾絲苦味,似乎這期間還夾雜著一絲對某個后起之秀的失望之情,無不是清晰的呈現在了李定國的眼前。
此間,已經無需再多說些什么了,一句誤會,配上那一系列的表情,已經讓李定國感慨良多。說起來,郭之奇與他之間的合作還是從林青陽、周官悄然趕來,他又請了后者趕回安龍回復,從而有了程邦俊的廣東之行開始的。
在此之前,他率領大軍進攻肇慶,不過是一些兩廣地區的明軍、義軍聞其威名而自發相應而已,如王興、陳奇策、李常榮這些廣州府、肇慶府南部的明軍則全然沒有理會。但是在那之后,有了朝廷的授權,在郭之奇、連城璧、張孝起、周騰鳳等官員的大力奔走之下,整個粵西的各路明軍、義軍。無論是那等擁兵數千的軍頭,還是只有幾百人的義旅,一個個的紛紛走出了深山、渡過了大海,趕來與其會師,助其在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之內就席卷了廣東西部的大片土地,直抵新會城下。
郭之奇等人的號召力,實際上是源于明廷,源于那個被軟禁在安龍不能用事的永歷朝廷。今時今日,明廷的權利不復,但起碼作為抗清的大旗卻還是有著極強的號召力,這一點上確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此處,李定國不由得回憶起了當年他決定扶明時所想過的那些理由——張獻忠為清軍所殺,他作為義子自然要為干大報仇雪恨;清軍是韃子,是蠻夷,身為漢家兒郎,自不可為虎作倀;如孫可望那般自立或可,但如此一來,出身流寇的他們是絕難像扛著大明旗號那般在地方上擁有強大的號召力,只會是事倍而功半,況且力散則弱的道理擺在那里,遲早會被清軍各個擊破;而若是扶了大明,日后大明得以中興,他也可以借此洗去賊名……
此般種種,最終讓他決定了邁上扶明的這條大道,而這也是他與孫可望之間最難以調和的矛盾所在。
幾十年的兄弟啊,決裂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李定國從沒有懷疑過他的想法是錯的,因為他對滿清的強大是有著自身的認知的。他很清楚,只有背靠著大明,才能打敗滿清,這樣于公于私都是最好的選擇。
郭之奇這些粵西文官,確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是起碼他們都是明廷直接任命的官員,代表的大明朝廷的權威,這段時間也是盡心盡力的協助于他,甚至在面對陳凱的咄咄逼人的情況下,也能做到相忍為國,如今日這般,郭之奇大概也已經認定是陳凱在這背后興風作浪了,可卻依舊沒有口出惡言,這份氣量亦是非常之難得的。
相較之下,陳凱的能力毋庸置疑,起碼就李定國這些年看過來,現在的明廷還沒有一個文官可以與其相提并論的。如粵西的這幾位文官,怕是加在一起也不夠陳凱一個人的本事,他的那位親家能夠有今日氣象,陳凱在其中出力良多,就算是這一次收復廣東,若無陳凱襄助,李定國一旦想到在新會頓兵城下,隨后遭到清軍的夾擊,其結果可想而知。
這一戰,攻城、野戰、截擊、圍城,陳凱幫他實在太多了,尤其這還是在陳凱剛剛從福建趕來的情況下,就更顯其才具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