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看來,陳凱的性子似乎還是顯得有些急功近利了,對自身的能力也太過于迷信了,所以才會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盡可能的使用各種手段來將局勢在握在手中,甚至從一開始就已經有所布局,按部就班的展開。能力如此之強,作為盟友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這般行事,于團結一事上卻是考慮的很不到位。
心里有了這么一個思量,對于離開后廣州歸屬的天秤便悄悄的產生了偏斜。秤桿下壓,不過鎮壓城內百姓請愿的事情李定國依舊是做不出來。而對于此事,李定國也干脆是交給了郭之奇,由著郭之奇入城向城內的百姓解釋,解釋那些關于“份地”、“分房”之類的謠言。
這時候,已經是五月下旬了,李定國的書信送到了香港,回復的則只是陳凱的一封書信,信中提到了惠州方面有些麻煩需要處理,暫且回不去,此后便再沒了音訊。原本的,李定國也打算聽聽陳凱的意見,但是現在既然已經這樣了,干脆也就不在考慮其他了,城里的事情交給郭之奇去安撫,而他則安心于大軍即將的西進作戰上面。
根據他早前派往梧州府的細作回報,說是清廷剛剛把平南、靖南兩藩的藩兵余部從梧州府調走,具體調到哪里還不甚清楚,但是城內就只剩下了馬雄的定藩左翼和那些綠營兵。對手出現了削弱,這總是一件好事情,李定國悄然準備著,將麾下的各部也緩緩的調遣起來,力爭能夠在出征時有一個最為飽滿的士氣。
至于進攻的突然性,他已經不抱打算了,因為廣州城內早已傳遍了李定國大軍即將離開此地的消息。百姓還好,那些客商里難免沒有清廷的細作,無非是南贛巡撫衙門派來的、廣西定藩眾將派來的,亦或是那個前年還曾勸他降清的西南經略洪承疇的手下,大抵區別也就這么大了。
軍隊還在有條不紊的調動著,城內,郭之奇的安撫工作也漸漸的有了成效。解釋、保證、勸說——解釋那些無端謠言絕非出自他口;保證作為督師大學士代表大明朝廷的他一定會確保廣州本地百姓的利益;到了最后,則勸說百姓們回到家中,靜待消息。
“你說,那郭督師說的會是真的嗎?”
“人家不說也是廣東本地人嘛,家就在潮州府那個什么揭陽縣,前年服徭役時我還去過那邊呢。”
“誰知道是不是說書先生嘴里的那個什么緩兵之計呢,反正要我說,我還是信陳撫軍,但要是大伙兒都不去請愿了,我也就不當那個出頭鳥。”
“就是,萬一日后歸了人家管,這時候挑頭兒,還不得被照死了整。就算是人家督師不拿眼皮夾咱們,下面的小人們可從來沒少過。”
“……”
請愿的風潮在郭之奇日復一日的保證之下開始漸漸的平息下來,從安南那邊運來的糧食和佛山出產的武器也在不斷的運入到李定國的庫房當中。
這期間,陳凱那邊卻始終沒有動靜,不光是陳凱音訊全無,就連留在廣州城東的鄭氏集團水陸兩軍的統帥周鶴芝和柯宸樞二人也沒有絲毫任何異動,只是在那里操練著士卒,好像還有些是從福建運過來的新兵。
說起來,粵西文官集團與陳凱之間交鋒數次,次次陳凱都是先聲奪人,回回占據主動,現在反倒是沒有了動靜,相比著針鋒相對,卻更讓郭之奇感到不可思議。不過,長時間的消失,李定國那邊的偏向性已經存在了,而且越來越大,這是郭之奇所能夠感受到的。
時間不斷的推移,整個五月就在這樣的節奏下無聲無息的過去了。到了六月初,李定國的大軍準備完畢,糧草、武器方面也有了一定的積蓄,無非是陳凱早前許諾的還沒有就位罷了,但是有了郭之奇準備得糧草和武器,想來也是足夠支應一段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