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平南、靖南兩藩的情況不盡相同,與定南藩的情況也有參差。況且朝廷剛剛除了沈永忠的爵位,這時候只怕也不宜大動吧。”
沈永忠被除爵,乃是因為早前其人在湖南戰場上的表現實在過于惡劣,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但是清廷等到三年后才動他,亦是出于唯恐引發動蕩不安的思量。續順公的爵位,還是由沈永忠的弟弟沈永興來襲爵,一筆也沒有寫出去兩個沈字。
續順公的爵位問題本就不是什么問題,而定南王的爵位,那個前不久被皇太后收為養女的孔四貞當然無權繼承,清廷那邊也還在給孔有德尚在人世,但卻落入明軍之手的兒子孔廷訓留著,這也沒有什么問題。
同樣的,靖南藩可以遵照此例,因為當年耿仲明私藏逃人案發自殺,清廷讓耿仲明的孫子、耿繼茂的次子耿昭忠入侍,同時將部分耿仲明的牛錄分到了耿昭忠的旗下,歸入內務府籍。這些牛錄現在都在京師,若是重建,以耿昭忠襲爵,以那些牛錄作為骨干,便可以有了一個基本的構架。
相較之下,平南藩那邊就顯得有些過于慘了。原本清廷有意讓尚可喜的兒子尚之信入侍的,奈何大戰一起,就耽誤了。哪里知道這一戰下來,明軍把平南藩給包了個圓兒。若真的算起來,大概血緣最近的也就是江門一戰中表現還算不錯的尚之智了。
“這兩藩重建,一下子就是兩萬大軍。現在又是從北地抽調兵員南下,又是派遣濟度、陳泰他們去鎮守浙江、湖廣,兵員匱乏是其一,只怕糧餉上也跟不上啊。”
戶部的滿尚書郎球開口就是抱怨,旋即又拿出了一份奏折,先是遞交順治,隨后順治有傳閱在座的眾親貴,是不是冒出兩句“本王不識數”或是“數兒太多了看得腦仁兒疼”,但奏折所指的東西卻是顯而易見的。
“戶部奏:國家所賴者賦稅,官兵所依者俸餉,關系匪輕。今約計北直……廣東十一省,原額地丁銀三千一百六十四萬五千六百六十八兩有奇,內除荒亡蠲免銀六百三十九萬四千兩零,地方存留銀八百三十七萬一千六百九十六兩零,起解各部寺銀二百零七萬六千八十六兩零,該臣部項下銀一千四百八十萬三千八百八十四兩零。內撥給十一年分各省鎮兵餉銀一千一百五十一萬八千四百兩零,應解臣部銀三百二十八萬五千四百八十兩零,又應找撥陜西、廣東、湖廣等處兵餉銀一百八十萬兩,又王公文武滿漢官兵俸餉銀一百九十萬一千一百兩零。計不敷銀四十一萬五千六百兩零……”
這是一道加減法,最后的結果奏折里也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乃是財政赤字。這些赤字,只能靠著國庫的存銀作為周轉,但是赤字已經不是一年兩年這樣了,清廷在遼東時家底兒不多,入關后劫掠甚多,其中還有李自成拷掠的銀子也多有落入清廷手中的,憑著這些家底兒才能扛得住那些財政赤字,但是家底兒終究有限,花銷卻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必須設法開源節流,否則清廷的財政弄不好比地方的統治崩潰的還要更早。
“缺銀子了,那就加征稅負。對了,前兩年讓各省組織屯田恢復生產的,稅賦也要征收起來了,不能讓那些懶鬼們白占朝廷的便宜。”
道理,很是淺顯。只是這里面其實也是有著很多門道的,具體在哪加征,在哪減稅,都是要有所計算的,需要考慮很多其他方面的因素,尤其是不好把當地的財政玩崩潰了。那樣的話,反倒是給了明軍以助攻,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