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那孫可望欲求不滿而對他下手,那卻不至于的。他并非是李定國那等政治白癡,也沒有其人那等耿直慣了的性子,對于孫可望來說從來不是一個優先級最高的威脅,起碼李定國尚在的情況下,孫可望是不會貿貿然去動他這個大西四大王子的。
但是,十八先生之獄將永歷朝廷和秦王府之間的矛盾推到了極致,孫可望的篡位野心可謂是昭然若揭,劉文秀在這一點上從來沒打算與孫可望穿一條褲子,心思上反倒是與李定國相仿佛,只是行事沒有那么激烈,在西南明軍中的威望亦是大有不及而已。
這一番政治斗爭結束,劉文秀名義上接掌了帥印,準備赴那一場楸枰三局,但實際上卻是要將出征的軍隊控扼在手上,以免孫可望不得不親自領兵出征,那樣秦王府的勢力就很難控制得了了。
“可是,若父親就是不肯輕動,孫伯父就一定有膽量領兵出戰嗎?”
劉震的言下之意很是明白,經過了周家鋪那一戰,孫可望對于其自身的軍事才能的評斷已經徹底跌入了谷底。其實這也正常,一場雙方力量懸殊,幾乎穩贏的戰斗,最后竟然給打輸了,短時間內恐怕孫可望是再沒膽量領兵作戰了。也恰恰是因為這個緣故,孫可望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劉文秀的托詞。
“沒有你孫伯父,不是還有馮雙禮和白文選嗎?他們也是干大的義子,無非是比我等四人地位稍低些罷了。前些日子傳來消息,說是你李伯父與漳國公的謀主陳凱聯手,拿下了廣東一省。眼看著你李伯父再立新功,實力大增,還有了得力的盟友,怕是你孫伯父是再也耐不住性子了。”
劉震早前已經聽說了孫可望在秦王府大罵陳凱多管閑事的段子,更是對于其將李定國視作是其謀朝篡位的最大絆腳石知之甚詳。
如今,孫可望看著這塊兒最大的絆腳石越來越風光,理所當然的是百爪撓心一般,哪里還能再忍得下去——從那消息傳到貴陽開始,孫可望寫給劉文秀的書信,其措辭就一封比一封嚴厲。拖了這么長的時間了,劉文秀自問也已經實在找不到理由了,只得向貴陽方面表示軍隊恢復和訓練完畢,可以出征了。
“而且,就細作回報,說是洪承疇那老狗從陜西抽調了大量的精銳綠營,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個月也就到了。再不動手的話,怕是就再也趕不上這等湖廣空虛的局面了。”
這是劉文秀早早就知道的,只是軍事從來都是要服從于政治而已。只不過,到了這個時候,無論是孫可望,還是劉文秀,他們都不清楚,在他們的最終目的地南直隸那邊,已經沒有什么接應的明軍了。張名振、張煌言的三入長江結束不說,就連賀王盛那群在地方上很有影響力的抗清人士們也多有被清廷順藤摸瓜的,一場賀王盛、平一統復明案,可是結結實實的將南直隸的抗清勢力打了個吐血三升,哪里還有膽量繼續串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