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身上到還有幾分儒生的氣質,一眼就能看了出來,只是憑著陳凱識人的經驗而言,卻總覺著此人的身上有股子能夠動心忍性的氣質若隱若現,最起碼并不似尋常儒生那般的張揚,更別說是張狂了。
陳凱不知道如此這般是否與他這些年的功勛閃得其他文官睜不開眼睛有關,但是隱忍二字,只要是感受到了一絲一毫,他便總覺著有股子不安在心里。
顧不得這許多了,陳凱將曹從龍引入了二堂,兩廂坐定,旋即對其笑道:“正好,得聞云霖到來,我特請了一人,與云霖應該有些共同語言。”
“哦?”
坐在椅子上,曹從龍微有疑惑,緊接著面上竟流露出了些許了然之色。然而,至此時,他卻并沒有把想法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而已。
如此舉動,雖是未動,但是看在陳凱的眼中卻比有所行動更加值得深思。此間,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陳凱亦是只當沒有任何想法,談及福建局勢、談及一路上的見聞,直到片刻之后,曹從龍卻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干脆表示有事情要與陳凱詳談,眼色卻飄向了邊上此后的下人。
這是要密談的意思,陳凱當然明白。或許是當年刺殺車任重的后遺癥,陳凱已經不止一次幻想過遭遇刺殺的場面,此間曹從龍如斯,這樣的聯想再度浮現,卻當即在揮手之間,付之一笑。因為,相見片刻,看步伐、看姿態,估摸著近身肉搏不出五秒鐘就得被他制住——并非陳凱對自身的武藝有多么大的信心,實在是生死邊緣的場面他是親身經歷過不止一次,單單是心理素質上就肯定比這個儒生氣質的家伙高上太多。
這邊一揮手,在旁伺候的下人就識趣兒的退了下來。待房門關閉,曹從龍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確定不復有第五只耳能聽得到此間的辛秘,隨即便站起身來,大步走到陳凱的面前,竟是右臂前伸,小臂彎曲,右手握拳,虎口正對心臟,做出了一個天地會內部的平胸禮來。
“地振高岡,一派西山千古秀。”
曹從龍的音量不大,然則陳凱聞言,原本的笑意卻是蕩然無存。面上一凜,但卻立刻恢復了鎮定,站起身來,做了一個同樣的動作,同時回之以:“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的回答。
“天地會蓮花堂會員曹從龍,見過總舵主。”
天地會!
蓮花堂!
總舵主!
有那一句暗語,陳凱約摸著已經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這一句說來,單單是那一個蓮花堂,就更加說明了狀況。因為當初陳凱吸納盧若騰和沈佺期加入天地會時,二人便問及過日后若在福建建立分會的堂號,而陳凱回的便是蓮花二字。這是陳凱按照記憶定下來的,再如廣東便是洪順堂,于此間僅限于他的記憶和盧、沈二人,既然曹從龍一開口便是這分管福建的蓮花堂,那么就自然是那二人引他的入的天地會。
想當年他與鄭惜緣成親未久,正是邀請盧若騰和沈佺期二人加入天地會之時,他們就曾提到過那海外幾社的事情。他們對于幾社的評價是持正二字,他們二人也是海外幾社的成員,并且表示過海外幾社六子也打算邀請陳凱入社,只是陳凱當時忙于廣東的事務,便沒有應下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