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的風卷殘云,平日里與武藝高強之輩最大的交集還是當初追隨揭重熙的時候。那時候,軍中以武勇著稱的將校鄒楠也是見過一些的,記憶中這些人都比較能吃。現在再看看余佑漢的飯量,果然還是高手中的高手。
“嗯,看來越是武藝高強之輩就越是能吃啊。”
如是想來,鄒楠不由得便是一笑,仿佛找到了一個鑒人的真理似的。然而,下一刻轉念一想,突然卻有些后悔了,后悔于眼前的這個吃貨的飯量會不會把互助會給吃垮了的遐想。
“不行就去找知縣,擠兌他出些糧食來。反正這護院名義上也是防范劉京的,是給韃子官府幫忙的,量他也說不出什么來。”
用過了飯,這一行人便直接返回了鄉下的互助會大院。那里有互助會的會議廳,也有庫房,還有一些相關的設施和工具,比如石碾子之類的東西,既是與農業生產掛鉤,也作為互助會平日里的會議、活動的所在。此間,平日里有個老鰥夫看著,也算是一個照顧。于今日,余佑漢隨他們至此,倒并非是就此住在了這里,而是順路而為,看了一眼地方,以及即將用來充當訓練場的那處打谷場,他們這一行人便就此散了,由鄒楠帶著余佑漢返回了其鄉下的老宅子居住。
同乘一車,鄒楠與余佑漢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對于身世,余佑漢自是沒打算隱瞞,河南富家子弟,少年好武,拜得戚家軍傳人為師,十年后武藝大成,隨后清軍入關,家道中落,師傅病故,受托護送骨灰往義烏鄉下安葬云云,當初與陳凱說過的,余佑漢一點兒也沒有隱瞞與鄒楠。不過,自那之后,基本上就是一個流落他鄉而已,不復詳談,因為這兩年他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話說得越多,就越是難圓,說著說著,他當初憤而殺死綠營兵的事情弄不好就瞞不住了。
“俞龍戚虎,就老夫所知在當時也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尤其是戚少保,鴛鴦陣打得倭寇落花流水,即便是老夫這么個鄉野村夫也是心向往之。想不到余壯士竟是戚家軍的傳人,失敬,失敬。”
“不敢,在下只是學了些皮毛而已,實不敢當。”
鄒楠禮敬有加,余佑漢則是秉著謙虛二字。二人相談尚且融洽,一直到了老宅子的大門外,下了馬車,夜色中,大門外椽子上掛著那兩個書著大大的鄒府字樣的燈籠,揮灑的朦朧將大門古樸的外觀分明的呈現在了余佑漢的眼前。
不似那些高門大戶、豪商巨賈家的張揚,乍看上去平白無奇,只是那兩側的對聯,無論是字跡,還是內容,余佑漢不是很能理解其中深意,但是對于本家書香門第的身份定位卻顯得榮譽感十足。
隨著鄒楠踏入了大門,主家與其指點了一番宅院的布置,隨后就將余佑漢交托給了管家,消失在了深宅大院之中。
余佑漢跟著管家來到了一處客房,這里是早前已經準備好的,一個仆人和一個婢女在此間候著。見了禮數,下人們便伺候起了起居,沐浴的熱水是早已準備妥當的,將身體浸泡在那溫熱的水中,洗去了漂泊多年的風塵。隨后,清茶飄香,仿佛每個毛孔都在暢快的呼吸,好不舒爽。
他也是富家出身,知道這等婢女多也有暖床的用途。不過,剛剛到了主家這里,有些事情不好過于急切。況且,浸淫武學日久,于男女之事上的心思也淡薄了許多,饒是沐浴時那婢女在旁伺候著,他也沒有半點兒旖旎的心思,反倒是從離開了縣城的酒樓后,他就一直在琢磨一個問題,直到了此刻躺在床上也沒有想出個答案來。
“舉人,本可以高高在上的,為何要搞這么個互助會的勾當?”
算起來,余佑漢在江西也很有段時間了,從廣信府,到饒州府,再到南昌府,隨后過了臨江府才到了這吉安府,每過一地,總能看到互助會的存在于基層的鄉下。那些互助會多是本地的生員、童生組織的,如鄒楠這樣都已經是舉人了還折騰這個的他倒是第一次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