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咱們看出來了,巴成功和張洪德反正,洪伯爺他們也就是把這些綠營都運回福建。尤其是張洪德反正,寧波可謂是唾手可得,那樣的情況下洪伯爺都沒有選擇放手一搏,擺明了就只是一支偏師,行偏師牽制之責罷了。”
說起來,黃宗羲也不知道是陳凱說服了鄭成功,還是鄭成功原本就沒打算繼續擴大戰果。但是,結果就是現在的這個樣子,約莫兩三萬的明軍駐扎在舟山,虎視眈眈的盯著只有三五千人的寧紹兩府綠營兵卻是一個不動如山,就足以說明情況了。
“若是咱們當初動起來了,舟山的王師未必會坐視不理的!”
沈調倫是一心想要重建大蘭山明軍的輝煌的,此間兀自道來,即便是他自己也總覺得好像是牽強了一些,更別說是旁人了。
“洪伯爺、陳伯爺還有甘帥、陳帥他們都是閩人,張侯爺和蒼水倒是咱們浙江人,可是我聽說,張侯爺已經死了,有人說是張侯爺總想著把魯王殿下重新扶起來,所以國姓爺干脆就派人把他毒死了!”
鄒小南如是說來,其實眾人多多少少的也都有些耳聞。去年年底,也就是明軍收復舟山沒過多久,張名振就突然病故了。據說,張名振是在島上遍尋母尸不得,悲痛交加,發背癰而亡。但是,張名振去世前有將兵權交接給張煌言,可是張名振死后,鄭成功卻直接將張部交給了陳六御來節制,張煌言依舊是那一支部隊的監軍。
當年的唐魯之爭,很多浙東抗清人士都還是歷歷在目的,張名振和張煌言都是魯監國朝的重臣,尤其是前者,更是魯王朱以海的心腹武將以及魯監國朝后期的首席勛貴武將。張名振在不得不南下依附鄭成功之后,也是始終在竭力保持著本部兵馬的獨立性,后來在長江口更是不惜與陳輝鬧到了分道揚鑣的地步。
這等人物,放在任何一個統帥眼里都是礙眼的。更何況,張名振死后鄭成功對于兵權的染指,更是讓很多浙東抗清人士相信了這份不知道從哪傳出來的流言蜚語。
唐魯的正統之爭,閩浙的地域之別,鄒小南把這些東西重新擺在了臺面上,眾人亦是無語,反倒是把那份盡早行動起來的緊迫感給打消了不少。
然而,這時候黃宗羲卻站了出來,便是以著當前浙江抗清勢力自身的條件,乃至是整個江浙的抗清勢力都很難實現收復失地的目的,與鄭氏集團的合作是不可避免的,所以為了這等事情就打消了自身的積極性是沒有必要的。最起碼,在現在是沒有必要的。
“那依著梨州的看法,咱們現在該當如何?”
沈調倫轉而問向黃宗羲,黃宗羲未有遲疑:“依我看來,洪伯爺攻略臺州,很可能還是一支偏師。否則,福建日趨穩定,來的就該是國姓爺,而非是洪伯爺了。暫且,咱們還是按照陳凱建議的那般繼續潛伏,等待時機。同時,咱們在私底下也要加強串聯,聯絡起更多的士紳、百姓,等到大軍主力入浙之際,以著更加猛烈的姿態發動起來。”
黃宗羲定下了基調,眾人也沒能找到反駁他的理由,干脆也就只能暫且如此了。這里面,沈調倫他們幾個大蘭山出身的人物頗為急切,可是沒等多久,新的消息傳來,說是清軍以滿洲正黃旗固山額真伊爾德為寧海大將軍,率領一支八旗軍南下浙江,為的是驅逐占據舟山的明軍。
“這,大概就是陳凱在等的那個恰當的時機吧。”
暗自道來,黃宗羲的腦海中已經依稀的有了一個輪廓。與此同時,伊爾德南下的消息早已通過杭州的李漁經特殊的情報傳輸線路以著最快的速度送到了福建,倒是讓能夠接觸到這些緊急軍情的大人物們有了與明軍收復臺州的軍情有了個一喜一憂且亦喜亦憂的復雜心思。
福州,此間地位最高的人物莫過于鄭成功,他既是福建、廣東和南贛大部及浙江部分地區明軍的最高統帥,也是明廷的國公,更是鄭氏集團的首領。鄭氏集團的創建者是為鄭成功的父親鄭芝龍,而鄭成功的嫡長子鄭經按照法理也將會是鄭氏集團的下一任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