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姓……”
聽到了這個稱呼,鄭成功仔細的看了看陳凱,卻是突然笑了一笑:“大半年沒見,竟成倒是生份起來了。”隨后,面色稍有尷尬的陳凱只得恢復了一直以來的稱呼,只是中間的那份隔閡卻依舊不曾消失。
陳凱此來是受鄭成功之邀,同時的,也是他在這么長的時間未曾會面后需要當面匯報工作。說起來,這大半年的時間,二人雖未謀面,但是書信交流卻從未斷過,一直到了這一次的出兵前夕陳凱還有寫信與鄭成功,談及戰事的準備和廣東的一些實際情況。
一轉眼,四個月過去,戰事已經結束了,陳凱達成了最初的戰略目標,洪承疇也達成了他最初制定的戰略目標,但是雙方都面臨了更加嚴峻的形勢,這卻是不容置疑的。
“洪承疇,早知道家父的這個同鄉不是個省油的燈,想不到如此局面都能被他翻了一部分下來。還好是竟成坐鎮廣東,換了旁人或許可能已經被徹底掀翻了。”
對照著地圖,鄭成功聯系著先前黃山派人送回來的戰報,以及陳凱在贛州收復時對其發出的報捷文書步步對照,雙方在這段時間的你來我往,很清晰的呈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此間發出了這等感嘆,全無半分旁的意思,陳凱與其相處多年,自是能夠聽得明白,但是那些陌生的遜謝和自謙卻還是不由自主的道了出來。
這份形勢的變化是出乎了鄭成功的意料之外的,此間思索片刻,卻也沒有對此作出結論,反倒是問起了陳凱關于李定國的狀況的一些看法。
“以我看來,那位老親翁最近的兩年怕是在云南動彈不得的了。”
“秦王孫可望!”
“正是。”
那畢竟是虎口拔牙,且觸到了孫可望的逆鱗,大西軍內部扶明派和自立派之間的矛盾徹底激化,雙方這一次不大打出手怕是都不可能的了。
東南、西南明軍的聯手曇花一現,現在西南明軍有滾回去內斗去了,東南明軍就不可避免的重新回歸到孤軍作戰的境地之中,這里面,不乏有陳凱的運籌,如果沒有陳凱的錦囊的話,或許李定國會率軍返回廣西,也許就不會有現在的這般戰局了。但是,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孫可望必然會勢大難治,那個名為秦藩的大西軍集團主力也將會重新恢復到敵我難分的境地,這對于統戰是極為不利的。
陳凱做出了他的選擇,這一點上早前就已經與鄭成功談及過。對此,鄭成功是表示認同的,因為十八先生之獄將孫可望的篡位野心暴露得一覽無余,實在讓這些仍舊有心一直打著明廷旗號抗清的勢力為之顫動。
陳凱報告了關于廣西以及西南的當前戰局,鄭成功這邊也交流了一些關于福建和浙江的情況。舟山和臺州這兩處,都在陳凱的意料之內,因為歷史上就是這么發生的,但是福建全面收復,歷史上的那場護國嶺之戰大概是不會爆發了,所幸他已經把護國嶺之戰導致的直接結果給創造了出來,并且直接影響到了戰事的發展。
關于當前的戰局雙方完成了交流,對于彼此正在面對的外部環境也有了一個基本上的了解。總體而言,形勢上依舊是,明清對峙,但是永歷八年的創傷對于清廷來說實在過于巨大,以至于這一年多下來不光是沒能愈合傷口,反倒是被陳凱把傷口扯得更大了。
這對于明軍而言無疑是有利的,陳凱與鄭成功暢談了一番,在歡笑間也放下了些許戒備。至此時,陳凱稍作斟酌,旋即便對鄭成功鄭重其事的說道:“大木,關于南贛互助會的事情,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南贛的互助會在明軍此番進取南贛地區的過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瑞金縣,那里的互助會破壞清軍軍需糧草運輸,制造謠言,為明軍出丁出糧,有力的支援了黃山對汀州府城的攻取以及隨后的戰事,這些東西黃山都有曾向鄭成功報告過,只是按照陶潛的說辭,說是陳凱早前布的局,讓他們潛伏于此,以待后用。
此間陳凱如是說來,正待從他早前前往江西的想法娓娓道來。然而,聽到這話,鄭成功卻突然間就是面色一凜,繼而對陳凱正色言道:“竟成,你應該對我解釋的不是江西的互助會,而是福建的天地會!”
天地會,互助會,本就是一體。可是,鄭成功此間一張口就是福建的天地會卻著實將陳凱聽了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