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劉文秀病故,這個消息迅速的傳遍了永歷朝廷的實控區。云南、貴州、湖廣西南部,以及劉文秀致死仍舊寄予厚望的四川。這里面同樣也少不了廣西,當郭之奇看到那一份邸報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內患雖除,外憂方棘,伺我者方雁行頓刃,待兩虎之一斃一傷以奮其勇;而我酣歌于漏舟,熟睡于積薪之上,能旦夕否乎?二王老于兵事者也,胡亦泄泄如是。”
當初剛剛平叛成功,廷臣金簡就曾如是上疏,郭之奇對此有所耳聞,亦是滿心認同。從現實出發,甚至是從未來的后知后覺,平叛之前,明廷危如累卵,而平叛之后,不過是緩了一口氣兒罷了,即將面臨著的卻是更大的危機。
越是這樣的時刻,就越是需要團結一致,并全力以迎滿清那傾力一擊。可是,面對這樣的情狀,早前孫可望在時還能團結一致、親密無間的兩王竟然鬧出了這樣的悲劇來。
劉文秀的病故從來不是一個人死了那么簡單,這意味著朝局的劇變,對于明廷有著難以想象的影響。尤其是蜀王府的那些軍將士卒,該當何以自處,數萬的大軍,一個行差踏錯很可能就是天翻地覆的結果。而現在,李定國在云南對孫可望舊部的區別對待更是讓郭之奇惴惴不安。
“離開了兩廣,曾經的那個心胸寬廣的李定國好像便死了,現在實在是太過恣意妄為了。”
心中不滿歸不滿,這樣的話,郭之奇是決計不敢付之于口的,可僅僅是在心中,也足夠讓他為之嘆息再三。奈何,嘆息再多也換不回劉文秀的性命,也同樣抵消不了明廷即將面臨的巨大危機。現在,他能做的已經不多了。
一旦想到了此處,郭之奇不由得又是為之一嘆。只是這一嘆過后,沉思良久,再度抬起眼皮,他已然恢復了平日里的老成,旋即卻開始在案上的文書、筆記中翻找起來,很快便找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
信囊仍舊疊在信封之中,僅僅是被抽出來看過一次就又重新塞了回去,若非蠟封已然不復,就算是說這書信未曾動過也有人信。
郭之奇找到了書信,抽取信囊的手指在那個宛如猛獸之口的信封封口處稍作停頓,隨即便伸了進去,將信囊抽了出來,一邊重新看過,一邊研著墨,細細思量著該當如何回復。只是臨到了下筆之時,他卻仍舊是躊躇了片刻,才將重新思量過的想法付之于筆端。
墨跡隨著筆尖在紙張上的縱橫,跨越兩廣之地明王朝的控制區,直接送到了廣東巡撫衙門內陳凱公室房的案前。只可惜,陳凱這時候卻并不在此處。
香港,紅花亭,廣東、南贛、江西、福建的天地會會員代表匯聚于此。這樣的大會,乃是天地會創建以來的第一遭,作為召集人的陳凱自然要親自到場,主持會議。而這一次會議的召集,更是陳凱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后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