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下屬的獎勵,陳凱從來都是毫不吝嗇的。當年在軍器工坊如斯,現在在這里亦是如此。至于具體的,聶一娘的家人自是最好安排的,就算是許給江美鰲的爵位,在當下這個時局其實并非是什么太過稀罕的事情。尤其是在于,現在已經是永歷十二年了。
天上掉下來了餡餅,二人自是謝過了一番。倒是,聶一娘看了一眼尚且沉浸在賜爵美夢的江美鰲,她思量了片刻,才向陳凱問起了心中的不解。
“撫軍,末將有些不明白。天地會發展迅猛,南贛收復更是出力良多。既然有了天地會,為何還要建立咨議局?”
這個問題在聶一娘的腦海中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始終沒有機會當面問出口來。這一次,倒是問了出口,直引得江美鰲都不住側目。其實,同樣的心思江美鰲也不是沒有,只是對他而言,陳凱所做必有所指,他只是一個武人,執行好陳凱交付下來的軍事任務就足夠了,反倒是沒有對仕途本就無所謂的聶一娘那么隨性。
問題脫口而出,陳凱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這位副將。軍官的軍服都是量身剪裁的,得體的軍服、甲胄將小麥色的皮膚包裹得嚴嚴實實。從軍多年,英氣已經成為了她的氣質的主體,一舉手、一投足,盡是武人的氣概。
她與初見的時候已經判若兩人了,但陳凱仍記得那個在天字碼頭上慨然請命的身影。稍一恍惚,旋即便回到了此間,既然聶一娘問出口了,而且還當著他的另一個親信的面兒,陳凱自然沒有避而不答的必要。
“國朝近三百載,黨爭愈演愈烈,到了后來更是出現了東林與閹黨之間的你死我活。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會有不同的看法,進而引出不同的派系。黨爭是杜絕不了的,哪怕是烈皇登基后的東林一家獨大,其內部的派系斗爭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天地會的未來同樣免不了。所以,與其重蹈東林和閹黨的覆轍,不如事先構建起一個框架,將黨爭的爆裂限制在框架之內。利用制度,來化不利為有利。”
如何化不利為有利,這個陳凱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就算說了,他們也未必能夠明白。道理,擺在了這里,他們同樣需要時間去消化,而陳凱恰恰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因為他從未打算把幾百年的事情放在他有生之年余下的那幾十年里全都做完了。
會議在接下來的時間繼續進行,等到完結的那一日,根據陳凱的眼線匯報,別的府還好說,倒是廣州府這邊各縣會員的串聯也基本上結束了,包括常務理事的人員大多也都角逐了出來。
變數,還是會有的,因為廣州本地還有不少的會員并沒有前來旁聽,其中不乏有在地方上有著較強影響力的。不過,他們的效率已經讓陳凱哭笑不得了——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些家伙,是有上進心呢,還是一群官兒迷。
制度在不斷完善,有了粵海商業同盟和咨議局的那些經過了磨合的相關制度做底,天地會這邊就相對要順遂許多。
具體的,還需要會員們回到各縣才能逐步展開。不過,會期結束,他們卻并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在稍作休息后便前往省城。
在那里,數日之后,咨議局的擴大會議將會正式召開,具體的議題,便是關于陳凱曾經在咨議局草創之時提及過的,關于試驗期滿后建立府一級咨議局作為省咨議局補充。
也可以說是,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