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書信,你都還留著嗎?”陸臣衣問道。
顏靈兒猛地點了幾下頭。
她知道那些東西都是傅舟用命保留下來的,哪怕她被三少爺嚴刑拷打,各種折磨,她也緊咬牙關,沒有說出關于書信的半點消息。
陸臣衣的目光落在眼前這個飽受磨難的女子身上,放緩了聲音:“可以交給我嗎?”
顏靈兒淚流滿面。
她點頭,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可以,但你要答應我,替我收斂好傅舟的尸骨。”
陸臣衣心中嘆息,鄭重地答應。
“我以永安王府之名,應允你。”
顏靈兒終于笑了起來。
她眼里瞬間綻放出無盡光彩,好像又回到了初見到傅舟的那一年。
顏靈兒跑到床下,爬進去鼓搗了幾下。
過了一會兒,又鉆了出來。
她手上是一疊薄薄的信紙,神色非常真摯地遞到陸臣衣手里。
這些日子以來,她過得如同行尸走肉,直到這一刻,顏靈兒覺得真正獲得了解放。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在紙上再次寫下:“謝謝你。”
陸臣衣道:“不,應該是我為祁林城的百姓,為大雍朝,謝謝你們。”
顏靈兒笑了笑,她目送著陸臣衣拿著書信離開,才將剛剛寫的那些白紙燒了個干凈。
看著火星一點點跳躍著,她眼里好像也燃起了那樣的烈焰。
她唇邊帶笑,容色安詳而溫婉。
火光漸漸鋪滿房間,火焰卷過,沿著她身上的薄紗蔓延而上。
顏靈兒還在笑著,慢慢閉上了眼。
在一片黑暗中,她好像又見到了她的將軍。
騎著駿馬,神采飛揚。
低眸間仍是溫柔,他望著她溫和地笑:“姑娘的琴音甚是干凈,我很喜歡。”
傅舟,我來找你了。
火舌席卷,擦過她眼角的清淚,像是那晚男人離去時克制而眷念的輕吻。
烈焰燒毀了一切黑暗與污穢,也徹底吞滅了麗人的身影。
……
……
陸臣衣走出一段距離以后才察覺到不對。
顏靈兒那么愛傅舟,為何只是希望他替傅舟收斂尸骨,那她呢?
想起走前,那女子臉上釋然的微笑,他心頭一跳。
不好!
陸臣衣當即和夜無又迅速趕了回去。
但已經晚了,顏靈兒應該早有準備,那處別院在短短時間里燒了個干凈。
濃煙滾滾,陸臣衣凝望著火光起處,久久無言。
他應該早些察覺到顏靈兒心存死志的,或許,就可以阻止她了。
可就算阻止得了一次,也攔不住第二次第三次。
或許,這也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夜無道:“世子,該回去了。”
有風掠過陸臣衣的衣袖,他愣了愣,輕聲道:“生前的人間太骯臟了,死后,便化作一場風雨吧,親自將這人間洗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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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臣衣回來得很晚。
他清洗后,特意放輕了腳步回房,結果走到床邊發現溫瓷還沒睡。
溫瓷困得頭往下一點一點的,看見他,揉著眼睛喊:“明昭哥哥,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