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志們和其他所有醫生一樣,早把管閑事的念頭丟到了九霄云外。
一個個坐得端端正正,期待下面的正式大戲。
減壓很容易,膽總管上豁條口子,手術刀這么鋒利,隨便抓個實習生都能做。
切開后,吸凈膿液、置放t管,也都是常規操作,隨便抓個規培生就能做。
但傳說中上百條的蛔蟲……
管道中間的幾十條可能好辦,它們會抱團,一波就能帶走。
剩下的卻會附著在爛糊糊的管壁上,利用它們的肌肉、牙齒,尤其是口咽部強大肌肉的吮吸能力,死死地扒緊。
就算比不上其他以吸附能力見長的寄生蟲,也不是那么容易弄下來的。
著名的寶塔糖,就是靠磷酸哌嗪使蛔蟲肌肉痙攣,失去吸附能力,這才被趕出腸道。
現在可沒寶塔糖幫忙,又沒時間慢慢抓,怎么辦?
眾人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只見王磊手腕一動,膽總管就跟豆腐花一樣,被輕而易舉地切出一個小口。
止血鉗伸進小口一分,秦沛手里早就準備好的吸引頭塞進小口,膿液被吸走,膽總管肉眼可見地癟了下來。
鏡頭拍不到的臺下,巡回護士看著吸引器透明的儲存瓶一陣惡心。
那里面有十幾條長達二三十厘米的蟲子,正是剛剛被吸出來的蛔蟲,還在膿液里面歡快地扭曲蹦跶。
臺上,王磊第二次下刀,擴大切口。
刀鋒掠過,膽總管裂開一個大口子,可見一大團蛔蟲將膽總管塞得滿滿的,正在蠕動不休。
透視之下,蛔蟲咽部有一條神經環,繞體一周。
這正是蛔蟲所有神經的發源地,管控肌肉部分的神經也來源于此。
云想容抓著一個托盤,遞到膽管旁邊。
看著那群蟲亂舞的可怕模樣,她的小臉不由自主地扭曲,連口罩都跟著有點變形。
洗手護士接過王磊手里的刀,遞過去一把止血鉗,順便指指秦沛,示意:讓他來。
云想容搖搖頭,強迫自己看向群蟲。
王磊接過止血鉗,往下一夾,輕輕松松地夾起一大團蛔蟲,放進托盤。
這團白花花的玩意就在云想容眼皮底下蠕動,云想容膈肌腹肌同時收縮,差點吐出來。
但她的手還是穩穩端住,托盤沒有移動位置。
王磊手中止血鉗連續落下,將蜷曲纏繞的蛔蟲一團團夾出。
很快,膽總管內就只剩了管壁上的蛔蟲。
這些蛔蟲爬滿膽管內壁,使得整個膽管內部都變成了白色。
示教室內鴉雀無聲,關鍵的考驗來了。
王磊能不能圓了吹出去的牛皮,病人能不能活,就看接下來的半分鐘了。
半分鐘里,要是能順利夾取一兩條蛔蟲……
葛醫生剛剛想到這里,畫面中,似乎有一條細長的白色線條從腹腔升起,掉落在托盤上。
這,剛才發生了什么?
他盯緊了屏幕,再也不敢眨眼。
然而還是沒看清。
只能看到王磊低著頭,止血鉗好像有個插入、提升,一條蛔蟲就落在了托盤上。
一連數條都是這樣。
示教室內微微騷動起來。
“怎么會這樣,你們誰看清了嗎?”
“沒看清。病人難道吃過寶塔糖?蛔蟲怎么可能這么容易下來。”
“現在哪還有寶塔糖。”
眾人面面相覷,好幾個人同時叫出聲來:
“慢放!”
“分屏!”
護士趕緊操控電腦進行分屏,一半繼續直播,一半慢放剛才的鏡頭。
這一次大家終于看清了,王磊抓著的是普普通通的止血鉗,動作是普普通通的一進、一夾、一提、一松。
怪了,就這么一夾,為什么蛔蟲絲毫沒有反抗地就被拎起來了呢?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直播鏡頭,管壁上的白色蟲體越來越少,已經有一半露出了本來顏色。
忽然有個年輕醫生說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啥了。”
“快說啊。”
“看慢鏡頭,王磊每次一夾,蟲體就痙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