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娘子聽到動靜,面色微變,對衡玉與佳鳶道“我先出去看看。”
衡玉點頭,手中捧著茶盞,下意識地也向堂外看過去。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一道尖利的婦人聲音帶著憤怒道“你弟弟人都沒了,你還有心思開鋪子做生意”
“娘,嬸娘,二叔”苗娘子上前,看向三人,以及三人身邊跟著的那些半生不熟的親戚。
被她喚作二叔的中年男人皺眉問道“少婷,昨日慶林下葬,為何都不見你回去”
苗娘子看了眼嬸娘方氏,道“想來娘不愿見我,我只是不想回去添亂。”
“說得好聽不過是冷血自私,眼里心里沒我這個娘,沒慶林這個弟弟罷了”苗母雙眼仍是紅腫著的,伸出手指著鋪子四下“為了守著那點銀子,害死了自己的親弟弟弟弟尸骨未寒,生意一天不舍得落下,哪怕是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你眼里除了銀子還剩下什么”
緊跟著,那些親戚也附和著出聲指責起來。
看著那一張張居高臨下的臉,苗娘子握緊了手指。
堂中,衡玉看向對面茶樓的方向。
不出所料,只見一道靛青色的身影快步自茶樓里行了出來。
“鋪子已關門七日,我是等到慶林出殯之后,今日才重新開的門。”苗娘子盡量平靜地問“娘今日帶這么人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你們看看她,你們看看她說起話來,還拿我當娘待嗎”
當下已過了子時,并無太多食客,但近年關之際,置辦年貨的百姓上街頻繁,因而這番動靜很快吸引了許多人來看。
柳荀從人群中擠過,大步來到了苗娘子身側,上前半步看著苗家眾人,正色道“還請諸位不要再一味為難苗掌柜”
“你是什么人”苗家老二打量著他“我們老苗家處理家事,輪得到你來插嘴”
方氏見狀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說了句什么。
苗母也聽到了這句,登時更添怒火,張口就指著柳荀,向女兒罵道“原來還真是勾搭上人了”
苗娘子面色一變“娘你胡說些什么”
當眾毀她名節,這當真還是她的母親嗎
“不承認那天夜里,你嬸娘親眼看到他從你鋪子里走出來的”
苗娘子看向方氏。
方氏欲言又止,表情為難。
苗娘子一顆心寒到了極點。
“怪不得原來是外頭有了男人了被哄得跟家里離了心了,才對親弟弟見死不救我怎么就養了個這么不知廉恥的白眼兒狼”
“夠了”柳荀忍無可忍地打斷了苗母的話,定定望著她道“你將她帶到這世間,便有責任憐她護她,可你所做所為,卻是一味欺她辱她,甚至無憑無據便當眾毀她清譽如此歹毒之行徑,根本不配為人母”
“你你敢罵我”苗母咬牙搓齒道“看著文縐縐的人模狗樣,不過也是個別有居心的窮酸貨色罷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不過是沖著這間鋪子來的你這樣的人,我這兩年見得多了”
“大嫂說得沒錯。”苗家老二看著侄女,拿教導的語氣道“少婷,你該分得清里外輕重才是”
“這種認得幾個字的,可是最會哄人了”方氏也跟著“勸”道。
那些族人說起來話更是直白難聽“少婷,你也該知道自己的名聲難道還真當有人愿意娶你,真心想跟你過日子不成”
“他瞧著年紀也不小了,說不定已經成家,你與這樣的人攪在一起,真要將咱們苗家的臉丟盡了”
圍觀百姓里一片嘈雜,目光或諷刺或揶揄,或單純為看熱鬧。
在這一片議論聲與指點聲中,男子的聲音尤為響亮
“我愿娶苗掌柜為妻”
四下倏地一靜。